这个八年前就离开中原武林的人,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有一个无法见到的早夭的儿子吧?
不想见她……不想再见她!或者,只是不想让她看见这样的自己——满身是血,手足被金索扣住,颈上还连着獒犬用的颈环,面色苍白,双目无神,和一个废人没有两样!
“我只要你们一起坐下来喝一杯。”雅弥静静的笑,眼睛却看向了霍展白身后。。
薛紫夜一怔:“命你前来?”。
“猛烈的风雪几乎让他麻木。!”
她咬紧了牙,默默点了点头。。
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!
“那么,我想知道,明介你会不会——”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,“真的杀我?”
耳畔是连续不断的惨叫声,有骨肉断裂的钝响,有临死前的狂吼——那是隔壁的畜生界传来的声音。那群刚刚进入修罗场的新手,正在进行着第一轮残酷的淘汰。畜生界里命如草芥,五百个孩子,在此将会有八成死去,剩下不到一百人可以活着进入生死界,进行下一轮修炼。
薛紫夜一时间说不出话——这是梦吗?那样大的风沙里,却有乌里雅苏台这样的地方;而这样的柳色里,居然能听到这样美妙的笛声。。
杀人……第一次杀人。。
“那些石头在谷口的风里,以肉眼难以辨认的速度滚动,地形不知不觉地在变化,错综复杂——传说中,药师谷的开山祖师原本是中原一位绝世高手,平生杀戮无数,暮年幡然悔悟,立志赎回早年所造的罪孽,于是单身远赴极北寒荒之地,在此谷中结庐而居,悬壶济世。!
他身形一转,便在风雪中拔地而起。妙火也是呵呵一笑,手指一搓,一声脆响中巨大的昆仑血蛇箭一样飞出,他翻身掠上蛇背,远去。。
旋妙风恭声:“还请薛谷主出手相救。”。
““即便是贵客,也不能对教王无礼。”妙风闪转过身,静静开口,手指停在薛紫夜喉头。!
“呵呵,”廖青染看着他,也笑了,“你如果去了,难保不重蹈覆辙。”!
她不解地望着他:“从小被饲冰蚕之毒,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?”
“他尚自说不出话,眼珠却下意识地随着她的手转了一下。!
然而抬起头,女医者却忽然愣住了——。
“明介,明介,你真的全都忘了吗?。
只是睡了一觉,昨天夜里那一场对话仿佛就成了梦寐。。
“姐姐,我是来请你原谅的,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,喃喃低语,“一个月之后,‘血河’计划启动,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!”!
她任凭他握住了自己的手,感觉他的血在她手心里慢慢变冷,心里的惊涛骇浪一波波拍打上来,震得她无法说话——。
“他看着她,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。
她回身掩上门,向着冬之馆走去,准备赴那个赌酒之约。。
“那是薛紫夜第一次看到他出手。然而她没有看清楚人,更没看清楚剑,只看到雪地上忽然间有一道红色的光闪过,仿佛火焰在剑上一路燃起。剑落处,地上的雪瞬间融化,露出了一个人形。!
妙风转过了身,在青青柳色中笑了一笑,一身白衣在明媚的光线下恍如一梦。。
“瞳?”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,手不离剑。。
“好了?好了?一切终于都要结束了。。
看来,只有一步一步地慢慢来了。……
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,重新闭上了眼睛,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。
唉……对着这个戴着微笑面具、又没有半分脾气的人,她是连发火或者抱怨的机会都找不到——咬了一口软糕,又喝了一口药酒,觉得胸口的窒息感稍稍散开了一些。望着软糕上赫然的两个手印,她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——那样高深的绝学却被用来加热残羹冷炙,当真是杀鸡用牛刀了。
后堂里叮的一声,仿佛有什么瓷器掉在地上打碎了。。
“霍七公子,其实要多谢你——”他尚自走神,忽然耳边听到了一声叹息。。
““风!”老人不敢相信地望着在最后一刻违抗了他的下属,“连你……连你……”。
“黑暗的房间里,连外面的惨叫都已然消失,只有死一般的寂寞。。
妙水细细端详她的手,唇角噙着笑意,轻声曼语:“可惜,姻缘线却不好。如此纠缠难解,必然要屡次面临艰难选择——薛谷主,你是有福之人,一生将遇到诸多不错的男子。只不过……”!
“薛紫夜默然细看半晌,站起了身:“我出去一下,稍等。”……”
““小心!”。
妙风走过去,低首在玉阶前单膝跪下:“参见教王。”。
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!
“嗯。”瞳的眼里浮出隐约的紫色,顿了顿,才道,“祁连又发现了一颗龙血珠,教王命我前来夺回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