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,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,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,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,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
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
“……”薛紫夜急促地呼吸,脸色苍白,却始终不吐一字。。
“不要挖我的眼睛!放我出去!放我出去!”。
“难道,教王失踪不到一天,这个修罗场却已落入了瞳的控制?!”
然而用尽全力,手指只是轻微地动了动——她连支配自己身体的力量都没有了。。
她拉过缰绳,交到霍展白手里:“去吧。”!
廖青染从马车里悠悠醒来的时候,就听到了这一首《葛生》,不自禁地痴了。
廖青染将孩子交给身后的使女,拆开了那封信,喃喃:“不会是那个傻丫头八年后还不死心,非要我帮她复活冰下那个人吧?我一早就跟她说了那不可能——啊?这……”
然而,她却很快逝去了。。
连那样的酷刑都不曾让他吐露半句,何况面前这个显然不熟悉如何逼供的女人。。
“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!
薛紫夜微微一怔,低头的瞬间,她看到了门槛上滴落的连串殷红色血迹。。
旋“霍展白!”她脱口惊呼,满身冷汗地坐起。。
““在下自幼被饲冰蚕之毒,为抗寒毒,历经二十年,终于将圣火令上的秘术炼成。”妙风使双手轻轻合拢,仿佛是一股暖流从他掌心流出,柔和汹涌,和谷口的寒风相互激荡,一瞬间以他身体为核心,三丈内白雪凭空消失!!
“薛谷主!若你执意不肯——”一直柔和悦耳的声音,忽转严肃,隐隐透出杀气。!
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,刹那间,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
“——这个女人,怎么会知道十二年前那一场血案!!
“小姐……小姐!”绿儿绞着手,望着那个白衣蓝发的来客,激动不已地喃喃道,“他、他真的可以治你的病!你不如——”。
“秋水……秋水,那时候我捉住了你,便以为可以一生一世抓住你,可为何……你又要嫁入徐家呢?那么多年了,你到底是否原谅了我?。
他甚至很少再回忆起以前的种种,静如止水的枯寂。。
“妙水!”惊骇的呼声响彻了大殿,“是你!”!
这个声音……是紧随自己而来的妙空使?!。
“权势是一头恶虎,一旦骑了上去就再难以轻易地下来。所以,他只有驱使着这头恶虎不断去吞噬更多的人,寻找更多的血来将它喂饱,才能保证自己的不被反噬——他甚至都能从前代教王身上,看到自己这一生的终点所在。。
他不知道自己在齐膝深的雪地里跋涉了多久,也不知道到了哪里,只是一步一步朝着一个方向走去。头顶不时传来鸟类尖厉的叫声,那是雪鹞在半空中为他引路。。
“忽然间,仿佛体内一阵暖流畅通无阻地席卷而来——那股暖流从后心灵台穴冲入,流转全身,然后通过掌心重新注入了妙风的体内,循环往复,两人仿佛成了一个整体。!
刺破血红剑影的,是墨色的闪电。。
她率先策马沿着草径离去,霍展白随即跳上马,回头望了望那个抱着孩子站在庭前目送的男子,忽然心里泛起了一种微微的失落——。
“他忍不住撩起帘子,用胡语厉叱,命令车夫加快速度。。
“喀喀,好了好了,我没事,起码没有被人戳了十几个窟窿。”她袖着紫金手炉,躲在猞猁裘里笑着咳嗽,“难得出谷来一趟,看看雪景也好。”……
简短的对话后,两人又是沉默。
那里,雪上赫然留下了深深的脚印,脚印旁,滴滴鲜血触目惊心。
在侍从带着薛紫夜离开后,大光明殿里重新陷入了死寂。。
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,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。
“霜红的笔迹娟秀清新,写在薛紫夜用的旧帕子上,在初春的寒风里猎猎作响。。
“开眼,再度看到妙风在为自己化解寒疾,她是何等聪明的人,立时明白了目下的情况,知道片刻之间自己已然是垂危数次,全靠对方相助才逃过鬼门关。。
然后,九这样转过身,离去,不曾再回头。!
“铜爵的断金斩?!……”
“妙风神色淡定,并不以她这样尖刻的嘲讽为意:“教王向来孤僻,很难相信别人——如若不是我身负冰蚕之毒,需要他每月给予解药,又怎能容我在身侧侍奉?教中狼虎环伺,我想留在他身侧,所以……”。
——那么说来,如今那个霍展白,也是在这个药师谷里?。
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!
她的血一口口地吐在了地面上,染出大朵的红花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