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,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,并不为看病,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,独饮几杯,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,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,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
廖青染叹息:“不必自责……你已尽力。”
对于谷主多年来第一次出谷,绿儿和霜红都很紧张,争先恐后地表示要随行,却被薛紫夜毫不犹豫地拒绝——大光明宫是一个怎样的地方,她又怎能让这些丫头跟着自己去冒险?。
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。
“他按捺不住心头的狂怒:“你是说她骗了我?她……骗了我?!”!”
帘子一卷起,外面的风雪急扑而入,令薛紫夜的呼吸为之一窒!。
“但既然薛谷主为他求情,不妨暂时饶他一命。”教王轻描淡写地承诺。!
教王慈祥地坐在玉座上,对他说:“瞳,为了你好,我替你将痛苦的那一部分抹去了……你是一个被所有人遗弃的孩子,那些记忆对你来说毫无意义,不如忘记。”
如今,又是一年江南雪。
那一剑从左手手腕上掠过,切出长长的伤口。。
薛紫夜微微一怔。。
“然而,这些问题,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。!
“原来是真的……”一直沉默着的人,终于低哑地开口,“为什么?”。
旋“风。”教王没有直接回答,只是沉沉开口。。
““为什么不杀?只是举手之劳。”妙火蹙眉,望着这个教中上下闻声色变的修罗,迟疑道,“莫非……瞳,你心软了?”!
薛紫夜独自一人坐在温暖馥郁的室内,垂头望着自己的手,怔怔地出神。!
薛紫夜捂着咽喉喘息,脸色苍白,她冷冷看了一眼教王,顺便瞥了一眼站在一侧的妙风,闪过一丝冷嘲。妙风的手一直颤抖地按在剑上,却始终不敢拔出,此刻看得她冷冷一眼瞥过,全身不由剧烈地一震,竟是不敢对视。
“霍展白看到剑尖从徐重华身体里透出,失惊,迅疾地倒退一步。!
“你……”哑穴没有被封住,但是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,脸色惨白。。
““啊。”雪地上的人发出了短促的低呼,身体忽然间委顿,再也无声。。
南宫老阁主是他的恩人,多年来一直照顾提携有加,作为一个具有相应能力的后辈,他实在是不应该也不忍心拒绝一个老人这样的请求。然而……。
“老五?!”!
“光。”。
“那个害怕黑夜和血腥的孩子终于在血池的浸泡下长大了,如王姐最后的要求,他再也不曾流过一滴泪。无休止的杀戮和绝对的忠诚让他变得宁静而漠然,他总是微笑着,似乎温和而与世无争,却经常取人性命于反掌之间。。
“是的,我还活着。”黑夜里那双眼睛微笑起来了,即使没有用上瞳术也令人目眩,那个叛乱者在黑暗里俯下身,捏住了回鹘公主的下颌,“你很意外?”。
“妙水一惊,凝望了她一眼,眼里不知是什么样的表情。!
他们之间,势如水火。。
“他、他拿着十面回天令!”绿儿比画着双手,眼里也满是震惊,“十面!”。
““不可能!她不可能骗我……我马上回去问她。”霍展白脸色苍白,胡乱地翻着桌上的奇珍异宝,“你看,龙血珠已经不在了!药应该炼出来了!”。
“出了大事。”教徒低下头去,用几乎是恐惧的声音低低道,“日圣女……和瞳公子叛变!”……
妙风也同时舒了一口气,用眼角看了看聚精会神下针的女子,带着敬佩。
“哟,七公子好大的脾气。”狮吼功果然是有效的,正主儿立刻被震了出来。薛紫夜五天来第一次出现,推开房门施施然进来,手里托着一套银针:“想挨针了?”
“瞳?”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,手不离剑。。
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。
“可是人呢?人又怎么能如此简单地活下去?。
“全场欢声雷动,大弟子登上至尊宝座,天山派上下更是觉得面上有光——昔年的师傅、师娘、师兄妹们依次上前恭贺,然而那个新任的武林盟主却只是淡淡地笑,殊无半分喜悦,只是在卫风行上来敬酒时,微微地点了点头。。
然而妙水的全副心神都用在对付妙风上,竟毫无觉察。!
““好险……”薛紫夜脸色惨白,吐出一口气来,“你竟真的不要自己的命了?”……”
“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。
白石阵依然还在风雪里缓缓变幻,然而来谷口迎接他们的人里,却不见了那一袭紫衣。在廖青染带着侍女们打开白石阵的时候,看到她们鬓边的白花,霍展白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,几乎要当场落下泪来。。
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,不瞑的双目圆睁着,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。!
而每个月的十五,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