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,在雪中沉默,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。
他侧头,拈起了一只肩上的夜光蝶,微笑道:“只不过我不像他执掌修罗场,要随时随地准备和人拔剑拼命——除非有人威胁到教王,否则……”他动了动手指,夜光蝶翩翩飞上了枝头:“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杀意。”
“住手!”在出剑的瞬间,他听到对方大叫,“是我啊!”。
杀人……第一次杀人。。
“妙空侧过头,顺着血流的方向走去,将那些倒在暗影里的尸体踢开——那些都是守着西天门的大光明宫弟子,重重叠叠地倒在门楼的背面,个个脸上还带着惊骇的表情,仿佛不敢相信多年来的上司、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会忽然对下属痛下杀手。!”
是小夜姐姐回来了!在听到牢狱的铁门再度打开的刹那,铁笼里的人露出了狂喜的表情。。
奇异的是,风雪虽大,然而他身侧却片雪不染。仿佛他身上散发出一种温暖柔和的力量,将那些冰冷的霜雪融化。!
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
“小心!”来不及多想,他便冲了过去。
“这一次,无论如何,都要把他从那里带出来了……”。
醉笑陪君三万场,猛悟今夕何夕。。
“冷月挂在头顶,映照着满谷的白雪,隐约浮动着白梅的香气。!
说到最后的时候,她顿了顿。不知为何,避开了提起秋水音的名字。。
旋她侧过身,望着庭外那一株起死回生的古木兰树,一字一顿道:。
“雪怀死在瞬间,犹自能面带微笑;而明介,则是在十几年里慢慢死去的。!
——其实,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,她已然死去。!
那一道伤口位于头颅左侧,深可见骨,血染红了一头长发。
“然而那样可怖的剧毒一沾上舌尖,就迅速扩散开去,薛紫夜语速越来越慢,只觉一阵眩晕,身子晃了一下几乎跌倒。她连忙从怀里倒出一粒碧色药丸含在口里,平息着剧烈侵蚀的毒性。!
“而且,我不喜欢这些江湖人,”她继续喃喃,完全不顾身边就躺着一个,“这种耗费自己生命于无意义争夺的人,不值得挽救——有那个时间,我还不如多替周围村子里的人看看风寒高热呢!”。
“屋里的孩子被他们两个这一声惊呼吓醒了,哇哇地大哭。。
然而,走不了三丈,他的眼神忽然凝聚了——。
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!
妙风望着那颗珠子,知道乃是极珍贵的药,一旦服下就能终结自己附骨之蛆一样发作的寒毒。然而,他却只是微笑着,摇了摇头:“不必了。”。
“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,薛紫夜强自克制,站起身来:“我走了。”。
“风行,”他对身侧的同僚低唤,“你有没有发现,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修罗场的人?”。
“她忽然全身一震,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:“瞳?!”!
“不可能!”霍展白死死盯着桌上的药,忽地大叫,“不可能!我、我用了八年时间,才……”。
妙水施施然点头:“大光明宫做这种事,向来不算少。”。
““杀气太重的人,连蝴蝶都不会落在他身上。”薛紫夜抬起手,另一只夜光蝶收拢翅膀在她指尖上停了下来,她看着妙风,有些好奇,“你到底杀过人没有?”。
然而,一切都粉碎了。……
那个害怕黑夜和血腥的孩子终于在血池的浸泡下长大了,如王姐最后的要求,他再也不曾流过一滴泪。无休止的杀戮和绝对的忠诚让他变得宁静而漠然,他总是微笑着,似乎温和而与世无争,却经常取人性命于反掌之间。
夏日漫长,冬夜凄凉。等百年之后,再回来伴你长眠。
——难道那个该死的女人转头就忘记了他的忠告,将这条毒蛇放了出来?。
“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。”雅弥静静道,“那个人的身边。”。
““这个自然。”教王慈爱地微笑,“本座说话算话。”。
““哦……”她笑了一笑,“看来,你们教王,这次病得不轻哪。”。
如果说,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“时间静止”,那么,就是在那一刻。!
“一睁开眼,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。……”
““砰!”毫不犹豫地,一个药枕砸上了他刚敷好药的脸。。
“这个东西,应该是你们教中至宝吧?”她扶着他坐倒在地,将一物放入他怀里,轻轻说着,神态从容,完全不似一个身中绝毒的人,“你拿好了。有了这个,日后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了,再也不用受制于人……”。
如今,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,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,翻看书卷,侃侃而谈,平静而自持——然而越是如此,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。!
全场欢声雷动,大弟子登上至尊宝座,天山派上下更是觉得面上有光——昔年的师傅、师娘、师兄妹们依次上前恭贺,然而那个新任的武林盟主却只是淡淡地笑,殊无半分喜悦,只是在卫风行上来敬酒时,微微地点了点头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