睡去之前,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,喃喃道:“霍七,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
“唉,也真是太难为你了啊。”看着幼弟恐惧的模样,她最终只是叹了口气,忽然单膝跪下,吻了吻他的额头,温柔地低语,“还是我来帮你一把吧……雅弥,闭上眼睛。不要怕,很快就不痛了。”
他只来得及在半空中侧转身子,让自己的脊背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,摔落雪地。。
得了那一瞬间的空当,薛紫夜已然长身站起,将药囊抓起,狠狠击向了教王,厉叱:“恶贼!这一击,是为了十二年前为你所杀的摩迦一族!”。
“然而徐重华眉梢一蹩,却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:“这些,日后再说。”!”
没有料到这位天下畏惧的魔宫教王如此好说话,薛紫夜一愣,长长松了一口气,开口:“教王这一念之仁,必当有厚报。”。
为什么不躲?方才,她已然用尽全力解开了他的金针封穴。他为什么不躲!!
“来!”
“秋水!”他脱口惊呼,抢身掠入,“秋水!”
“不好意思。”他尴尬地一笑,收剑入鞘,“我太紧张了。”。
吗?你提着剑在她身后追,满脸是血,厉鬼一样狰狞……她根本没有听到你在叫她,只是拼了命想甩脱你。”。
“雅弥微笑:“瞳那走了你给他作为信物的墨魂剑,说,他会遵守与你的约定。”!
然后,如一道白虹一样落到霍展白的肩上。。
旋“瞳公子?”教徒低着头,有些迟疑地喃喃,“他……”。
“所以,无论如何,目下不能拂逆这个女人的任何要求。!
霍展白在冰川上一个点足,落到了天门中间的玉阶上。!
他下意识地,侧头望了望里面。
““死女人,我明明跟你说了,千万不要解他的血封——”霍展白忍不住发作,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不可理喻,“他是谁?魔教修罗场的第一杀手!你跟他讲什么昔日情谊?见鬼!你真的是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!”!
薛紫夜将头埋入双手,很久没有说话。。
“唯独白衣的霍展白站在璇玑位,手中墨魂剑指向地面,却是分毫不动。他只是死守在璇玑位,全身的感知都张开了,捕捉着对手的一举一动。每次妙风试图冲破剑阵时,纯黑的墨魂剑都及时地阻断了他的出路,分毫不差,几度将他截回。。
或许……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。。
——卫五,是的,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。!
“呵,谢谢。”她笑了起来,将头发用一支金簪松松挽了个髻,“是啊,一个青楼女子,最好的结局也无过于此了……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和别的姐妹不一样,说不定可以得个好一些的收梢。可是就算你觉得自己再与众不同,又能怎样呢?人强不过命。”。
““不过,虽然又凶又爱钱,但你的医术实在是很好……”他开始恭维她。。
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。
“他是“那个人”的朋友。!
“不救他,明介怎么办?”薛紫夜仰起头看着她,手紧紧绞在一起,“他会杀了明介!”。
霍展白翻身上马,将锦囊放回怀里,只觉多年来一桩极重的心事终于了结。放眼望去,忽然觉得天从未有如此之高旷,风从未如此之和煦,不由仰头长啸了一声,归心似箭——当真是“漫卷诗书喜欲狂”啊!。
““这种毒沾肤即死,传递极为迅速——但正因为如此,只要用银针把全身的毒逼到一处,再让懂得医理的人以身做引把毒吸出,便可以治好。甚至不需要任何药材。”她轻轻说着,声音里有一种征服绝症的快意,“临夏祖师死前留下的绝笔里说,以前有一位姓程的女医者,也曾用这个法子解了七星海棠之毒——”。
丫头进来布菜,他在一旁看着,无聊地问:“你们谷主呢?”……
霍展白没有回答,只是冷定地望着他——他知道这个人说的全都是实话,他只是默不作声地捏起了剑诀,随时随地地准备决一死战。
这样极其痛苦的挣扎持续了不知多久终于,在他濒临崩溃的刹那,“啪!”极轻的一声响,仿佛内心某根缚束着他的线终于断裂了。
“其实,我倒不想去江南,”薛紫夜望着北方,梦呓一样喃喃,“我想去漠河以北的极北之地……听雪怀说,那里是冰的大海,天空里变幻着七种色彩,就像做梦一样。”。
原来,在极痛之后,同样也是极度的死寂。。
““什么?”他看了一眼,失惊,“又是昆仑血蛇?”。
“刺破血红剑影的,是墨色的闪电。。
瞳的肩背蓦然一震,血珠从伤口瞬地滴落。!
“——原本在和霍展白激斗时留下的破口,居然都已经被细心地重新缝补好了。是她?……”
“秋水……秋水,难道我们命中注定了,谁也不可能放过谁吗?。
“抱歉,我还有急事。”霍展白晃了晃手里的药囊。。
她微微动了动唇角,扯出一个微笑,然而青碧色的血却也同时从她唇边沁出。!
“霍、霍……”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,终于吐出了一个字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