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瞬间,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,双肩激烈地发抖,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,却终于无法掩饰,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
妙风拥着薛紫夜,在满天大雪中催马狂奔。
“光。”。
薛紫夜白了他一眼:“又怎么了?”。
““霍七,你还真是重情义。”徐重华讽刺地笑,眼神复杂,“对秋水音如此,对兄弟也是如此——这样活着,不觉得累吗?”不等对方反驳,他举起了手里的剑,“手里没了剑,一身武艺也废了大半吧?今天,也是我报昔年之仇的时候了!”!”
“那一群猪狗一样的俗人,不知道你有多大的力量……只有我知道你的力量,也只有我能激发出你真正的力量。你,想跟我走吗?”。
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!!
“哼,”瞳合上了眼睛,冷笑,“婊子。”
这个声音……是紧随自己而来的妙空使?!
急怒交加之下,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,一下子从雪地上站起,踉跄着冲了过去,一把将他从背后拦腰抱住,然而全身肌肉已然不能使力,旋即瘫软在地。。
终于是结束了。。
““你叫她姐姐是吗?我让你回来,你却还想追她——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样子!
晚来天欲雪,何处是归途?。
旋“你们原来认识?”廖青染看着两人大眼瞪小眼,有些诧异,然而顾不上多说,横了卫风行一眼,“还愣着干吗?快去给阿宝换尿布!你想我们儿子哭死啊?”。
“他按捺不住心头的狂怒:“你是说她骗了我?她……骗了我?!”!
“哈……原来是因为这个!”妙水霍然明白过来原因所在,忍不住失声大笑,“愚蠢!教王是什么样的人?你以为真的会因为你救了他,就放了瞳?”!
她抓住了他的手,放回了被子下:“我也认得你的眼睛。”
“十二年后,在荒原雪夜之下,宿命的阴影重新将他笼罩。!
妙水怔了一下,看着这个披着金色猞猁裘的紫衣女子,一瞬间眼里仿佛探出了无形的触手轻轻试探了一下。然而那无形的触手却是一闪即逝,她掩口笑了起来,转身向妙风:“哎呀,妙风使,这位便是药师谷的薛谷主吗?这一下,教王的病情可算无忧了。”。
“妙风看着她提剑走来,眼里却没有恐惧,唇边反而露出一丝多日不见的笑容。他一直一直地看着玉座上的女子:看着她说话的样子,看着她笑的样子,看着她握剑的样子……眼神恍惚而遥远,不知道看到了哪个地方。。
“谷主!谷主!”绿儿跑得快要断气,撑着膝盖喘息,结结巴巴说,“大、大事不好了……谷口、谷口有个蓝头发的怪人,说要见您……”。
神志恍惚之间,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——!
“母亲死后我成了孤儿,流落在摩迦村寨,全靠雪怀和你的照顾才得以立足。我们三个人成了很好的朋友——我比你大一岁,还认了你当弟弟。”。
““天啊……”妙风忽然听到了一声惊呼,震惊而恐惧。。
这样熟悉的眼神……是、是——。
“刺痛只是一瞬,然后气脉就为之一畅!!
她不解地望着他:“从小被饲冰蚕之毒,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?”。
“从今天开始,徐沫的病,转由我负责。”。
““是你?”她看到了他腰畔的短笛,便不再多问,侧头想掩饰脸上的泪痕。。
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……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
然而下一刻,她却沉默下来,俯身轻轻抚摩着他风霜侵蚀的脸颊,凝视着他疲倦不堪的眼睛,叹息:“不过……白,你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。”
簪被别在信封上,他认得那是薛紫夜发间常戴的紫玉簪。上面写着一行字:“扬州西门外古木兰院恩师廖青染座下”。。
对于谷主多年来第一次出谷,绿儿和霜红都很紧张,争先恐后地表示要随行,却被薛紫夜毫不犹豫地拒绝——大光明宫是一个怎样的地方,她又怎能让这些丫头跟着自己去冒险?。
““那样,就不太好了。”妙风言辞平静,不见丝毫威胁意味,却字字见血,“瞳会死得很惨,教王病情会继续恶化——而谷主你,恐怕也下不了这座昆仑山。甚至,药师谷的子弟,也未必能见得平安。”。
““闭嘴!”愤怒的火终于从心底完全燃透,直冒出来。霍展白再也不多言语,飞身扑过去:“徐重华,你无药可治!”。
也真是可笑,在昨夜的某个瞬间,在他默立身侧为她撑伞挡住风雪的时候,她居然有了这个人可以依靠的错觉——然而,他早已是别人的依靠。!
“妙水施施然点头:“大光明宫做这种事,向来不算少。”……”
“——这个女人,怎么会知道十二年前那一场血案!。
她的眼睛是宁静的,纯正的黑和纯粹的白,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。。
遥远的北方,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,呼啸如鬼哭。!
劫后余生的她独居幽谷,一直平静地生活,心如止水,将自己的一生如落雪一样无声埋葬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