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瞬间，多年前的恐惧再度袭来，她脱口惊叫起来，闭上了眼睛。

    “说吧，你要什么？”她饶有兴趣地问，“快些解脱？还是保命？”

    瞳剧烈地颤了一下，抬起头来盯着教王。然而，那双平日变幻万方的清澈双瞳已然失去了光泽，只笼罩着一层可怖的血色。。

    把霍展白让进门内，她拿起簪子望了片刻，微微点头：“不错，这是我离开药师谷时留给紫夜的。如今她终于肯动用这个信物了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不要担心，我立刻送你回药师谷。”妙风看到那种诡异的颜色，心里也隐隐觉得不详，“已经快到乌里雅苏台了——你撑住，马上就可以回药师谷了！”！”

    为什么不躲？方才，她已然用尽全力解开了他的金针封穴。他为什么不躲！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他再也无法移开分毫。！

    不知是否幻觉，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。

    “雅弥！”薛紫夜脱口惊呼，心胆欲裂地向他踉跄奔去。

    她为什么不等他？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？。

    薛紫夜冷笑起来：“你能做这个主？”。

    “怎么？被刚才霍展白一说，这个女人起疑了？！

    传说中，二十年前药师谷的唐临夏谷主、她师傅廖青染的授业恩师，就是吐血死在这个藏书阁里的，年仅三十一岁——一直到死，手里还握着一本《药性赋》，还在苦苦思索七星海棠之毒的解法。。

    旋她在黑夜里拥抱着瞳，仿佛拥抱着多年前失去的那个少年，感觉他的肩背控制不住地颤抖。这个神经仿佛铁丝一样的绝顶杀手，情绪在刹那间完全崩溃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。！

    他想大呼，却叫不出声音。！

    妙风一直微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，手指缓缓收紧。

    ““咔啦”一声，水下的人浮出了水面。！

    “我本来是长安人氏，七岁时和母亲一起被发配北疆，”仿佛是喝了一些酒，薛紫夜的嘴也不似平日那样严实，她晃着酒杯，眼睛望着天空，“长安薛家——你听说过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光。”。

    他紧抿着唇，没有回答，只有风掠起蓝色的长发。。

    “他……是怎么到你们教里去的？”薛紫夜轻轻问，眼神却渐渐凝聚。！

    他躺在茫茫的荒原上，被大雪湮没，感觉自己的过去和将来也逐渐变得空白一片。。

    “她微微叹了口气，盘膝坐下，开始了真正的治疗。。

    不由自主地，墨魂划出凌厉的光，反切向持有者的咽喉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顿住酒杯，看向年轻得教王，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，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！

    “瞳，药师谷一别，好久不见。”霍展白沉住了气，缓缓开口。。

    “薛谷主好好休息，明日一早，属下将前来接谷主前去密室为教王诊病。”他微微躬身。。

    ““她说过，独饮伤身。”雅弥看着他，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。。

    又一次听到那个名字，霍展白忽然觉得心里有无穷无尽的烦躁，蓦然将手一松，把她扔下地，怒斥：“真愚蠢！他早已死了！你怎么还不醒悟？他十二年前就死了，你却还在做梦！你不把他埋了，就永远不能醒过来——”……

    在鼎剑阁七剑离去后，瞳闭上了眼睛，挥了挥手。黑暗里的那些影子便齐齐鞠躬，拖着妙空的尸体散去了。只留下他一个人坐在最深处，缓缓抚摩着自己复明的双眸。

    霍展白一震，半晌无言。

    就在獒犬即将咬断她咽喉的瞬间，薛紫夜只觉得背后一紧，有一股力量将她横里拉了开去。。

    十二月的漠河水，寒冷得足以致命。。

    “地上已然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马尸，开膛破肚，惨不忍睹。。

    ““好！”他伸出手来和瞳相击，“五年内，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！”。

    他无力地低下了头，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，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。！

    ““反悔？”霍展白苦笑，“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，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？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于是他长长松了一口气，用毯子把她在胸前裹起来，然后看着雪中的月亮出神。。

    “好！”他伸出手来和瞳相击，“五年内，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！”。

    “妙风使！”僵持中，天门上已然有守卫的教徒急奔过来，看着归来的人，声音欣喜而急切，单膝跪倒，“您可算回来了！快快快，教王吩咐，如果您一返回，便请您立刻去大光明殿！”！

    “你尽管动手。”瞳击掌，面无表情地发话，眼神低垂，凝视着手里一个羊脂玉小瓶——那，还是那个女子临去时，留给他的最后纪念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