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,薛紫夜强自克制,站起身来:“我走了。”
妙风也就没有多说什么,只是静静跟在她身后,穿过了那片桫椤林。一路上无数夜光蝶围着他上下飞舞,好几只甚至尝试着停到了他的肩上。
没有回音。。
“她……葬在何处?”终于,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。
“他和她,谁都不能放过谁。!”
然而无论怎样严刑拷打,瞳却一直缄口不言。。
黑暗里,那些修罗场的杀手们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,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。!
三个月后,当诸般杂事都交割得差不多后,他终于回到了临安九曜山庄,将秋水音从夏府里接了回来,尽心为她调理身体。
终于是结束了。
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,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,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?”。
瞳终于站起,默然从残碑前转身,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。
““也是!”妙火眼里腾地冒起了火光,捶了一拳,“目下教王走火入魔,妙风那厮又被派了出去,只有明力一人在宫。千载难逢的机会啊!”!
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,喃喃着:“乖啦……沫儿不哭,沫儿不哭。娘在这里,谁都不敢欺负你……不要哭了……”。
旋妙风眼神微微一变:难道在瞳叛变后的短短几日里,修罗场已然被妙水接管?。
““好得差不多了,再养几天,可以下床。”搭了搭脉,她面无表情地下了结论,敲着他的胸口,“你也快到而立之年了,动不动还被揍成这样——你真的有自己号称的那么厉害吗?可别吹牛来骗我这个足不出户的女人啊。”!
话音未落,一击重重落到他后脑上将他打晕。!
或许……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。
““是,瞳公子。”她听到有人回答,声音带着轻笑,“这个女人把那些人都引过来了。”!
妙水吃惊地看着她,忽地笑了起来:“薛谷主,你不觉得你的要求过分了一些么——我凭什么给你?我这么做可是背叛教王啊!”。
““病人只得一个。”妙风微笑躬身,脸上似是戴着一个无形的面具,“但在下生怕谷主不肯答应救治,或是被别人得了,妨碍到谷主替在下看诊,所以干脆多收了几枚——反正也是顺手。”。
“再说一遍看看?”薛紫夜摸着刚拔出的一把银针,冷笑。。
“妙水,”他笑了起来,望着站在他面前的同胞姐姐,在这生死关头却依然没有说出真相的打算,只是平静地开口请求,“我死后,你可以放过这个不会武功的女医者吗?她对你没有任何威胁,你日后也有需要求医的时候。”!
伏在地上剧烈地喘息,声音却坚定无比,“何况他已然为此痛苦。”。
“醉笑陪君三万场,猛悟今夕何夕。。
有人策马南下的时候,有人在往西方急奔。。
“唉……对着这个戴着微笑面具、又没有半分脾气的人,她是连发火或者抱怨的机会都找不到——咬了一口软糕,又喝了一口药酒,觉得胸口的窒息感稍稍散开了一些。望着软糕上赫然的两个手印,她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——那样高深的绝学却被用来加热残羹冷炙,当真是杀鸡用牛刀了。!
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,刹那间,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。
千里之外,一羽雪白的鸟正飞过京师上空,在紫禁城的风雪里奋力拍打着双翅,一路向北。。
““咔嚓!”獒犬咬了一个空,满口尖利的白牙咬合,交击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。。
然而,不等他把话说完,柳非非扑哧一声笑了,伸出食指按住了他的嘴。……
脚下又在震动,身后传来剧烈的声响,是乐园里的玉楼金阙、玉树琼花在一片片地坍塌——这个秘密的销金窟本是历代教王的秘密乐园,此刻也将毁于一旦了。多少荣华锦绣,终归尘土。
妙风却只是安然闭上了眼睛,不闪不避。
忽然间,仿佛体内一阵暖流畅通无阻地席卷而来——那股暖流从后心灵台穴冲入,流转全身,然后通过掌心重新注入了妙风的体内,循环往复,两人仿佛成了一个整体。。
只有少量的血流出来。。
““霍、霍……”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,终于吐出了一个字。。
“虽然,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、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。。
那样寂寞的山谷……时光都仿佛停止了啊。!
“薛紫夜用尽全力戳着土,咳嗽着。开始时那些冻土坚硬如铁,然而一刀一刀地挖下去,匕首下的土地开始松软,越到后来便越是轻松。一个时辰后,一个八尺长三尺宽的土坑已然挖好。……”
“在送她上绝顶时,他曾那样许诺——然而到了最后,他却任何一个都无法保护!。
“薛谷主,请上轿。”。
她捂住了脸:“你六岁就为我杀了人,被关进了那个黑房子。我把你当做唯一的弟弟,发誓要一辈子对你好……可是、可是那时候我和雪怀却把你扔下了——对不起……对不起!”!
最可怕的是,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,却无法醒来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