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放下手来,吐出一口气:“好……紫夜将用‘药师秘藏’上的金针渡穴之法,替教王打通全身经脉——但也希望教王言而有信,放明介下山。”
她缓缓站了起来,伫立在冰上,许久许久,开口低声道:“明日走之前,帮我把雪怀也带走吧。”
霍展白一惊,沉默着,露出了苦笑。。
她细细拈起了一根针,开口:“渡穴开始,请放松全身经脉,务必停止内息。”。
“八骏果然截住了妙风,那么,那个女医者……如今又如何了?!”
“小心!”廖青染在身后惊呼,只听“哧啦”一声响,霍展白肩头已然被利刃划破。然而他铁青着脸,根本不去顾及肩头的伤,掌心内力一吐,瞬间将陷入疯狂的女子震晕过去。。
“是。”妙风一步上前,想也不想地拿起药丸放到鼻下闻了一闻,而后又沾了少许送入口中,竟是以身相试——薛紫夜抬起头看着他,眼神复杂。!
雪鹞仿佛应和似的叫了一声,扑棱棱飞起。那个旅客从人群里起身走了出来——
最高峰上发生了猝然的地震,万年不化的冰层陡然裂开,整个山头四分五裂,雪暴笼罩了半座昆仑,而山顶那个秘密的奢华乐园,就在一瞬间覆灭。
这位向来沉默的五明子看着惊天动地的变故,却仿佛根本不想卷入其中,只是挥手赶开众人:“所有无关人等,一律回到各自房中,不可出来半步!除非谁想掉脑袋!”。
他无力地低下了头,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,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。。
“然而到了最后,却依旧得来这样众叛亲离的收梢。!
多年来,他其实只是为了这件事,才三番五次地到这里忍受自己的喜怒无常。。
旋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。
“他的心还没有完全冷下去,所以是无法承受那样的眼光的。!
“是。”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,“有劳廖前辈了。”!
风在刹那间凝定。
“如果说,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“时间静止”,那么,就是在那一刻。!
原来……那就是她?那就是她吗?!。
“她缓缓醒转,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,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。。
最终,他叹了一口气:“好吧,我去。”。
“铛铛铛!”转眼间,第四把剑也被钉上了横梁。!
急怒交加之下,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,一下子从雪地上站起,踉跄着冲了过去,一把将他从背后拦腰抱住,然而全身肌肉已然不能使力,旋即瘫软在地。。
“她想用金针封住他的穴道,然而手剧烈地颤抖,已然连拿针都无法做到。。
“明介,我不会让你死。”薛紫夜深深吸了口气,微笑了起来,眼神明亮而坚定,从怀里拿出一只玉瓶,“我不会让你像雪怀、像全村人一样,在我面前眼睁睁地死去。”。
“妙风低下头,看了一眼睡去的女子,忽然间眉间掠过一丝不安。!
谁?有谁在后面?!霍展白的酒登时醒了大半,一惊回首,手下意识地搭上了剑柄,眼角却瞥见了一袭垂落到地上的黑色斗篷。斗篷里的人有着一双冰蓝色的璀璨眼睛。不知道在一旁听了多久,此刻只是静静地从树林里飘落,走到了亭中。。
“妙风已去往药师谷。”。
“两条人影风一样地穿行在皑皑白雪之中,隐约听得到金铁交击之声。远远看去,竟似不分上下。教王一直低着头,没有去与对手视线接触,而只是望着瞳肩部以下部分,从他举手投足来判断招式走向。。
不过片刻,薛紫夜已然将布满眼眸的毒素尽数舔净,吐在了地上,坐直身子喘了口气。……
谁也没有想到,乌里雅苏台雪原上与鼎剑阁七剑的那一站,就是他一生的终结篇章——昆仑大光明宫五明子里的妙风使,就在这一日起,从武林永远消失了踪迹。
不过,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
“六哥!”本来当先的周行之,一眼看到,失声冲入。。
“说不定是伏击得手?”老三徐庭揣测。。
“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。
““没事了,”他笑着,低下头,“我不是没有死吗?不要难过。”。
妙风的手臂在大氅里动了一下,从马上一掠而下,右手的剑从中忽然刺出。!
““不过你也别难过——这一针直刺廉泉穴,极准又极深,她走的时候必然没吃太多的苦。”女医者看过了咽喉里的伤,继续安慰——然而在将视线从咽喉伤口移开的刹那,她的声音停顿了。“这、这是……”……”
““姐姐,我是来请你原谅的,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,喃喃低语,“一个月之后,‘血河’计划启动,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!”。
狐裘上的雪已经慢慢融化了,那些冰冷的水一滴一滴地从白毫尖上落下,沾湿了沉睡苍白的脸。廖青染怔怔望着徒儿的脸,慢慢伸出手,擦去了她脸上沾染的雪水——那样的冰冷,那样的安静,宛如多年前她把那个孩子从冰河里抱起之时。。
薛紫夜独自一人坐在温暖馥郁的室内,垂头望着自己的手,怔怔地出神。!
廖青染转身便往堂里走去:“进来坐下再说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