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从谷外来，雪从夜里落。

    话音未落，一击重重落到他后脑上将他打晕。

    霍展白忽然间有些愤怒——虽然也知道在这样的生死关头，这种愤怒来的不是时候。。

    “你真是个好男人。”包好了手上的伤，前代药师谷主忍不住喃喃叹息。。

    “瞳？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，默然握紧了灯，转过身去。！”

    “多谢教王。”妙风眼里透出了欣喜，深深俯首。。

    她在雪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，等待风雪将她埋葬。！

    瞳术？这……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瞳术？！

    看衣饰，那、那应该是——

    长剑从手里蓦然坠落，直插入地，发出铁石摩擦的刺耳声响。驿站里所有人都为之一颤，却无人敢在此刻开口说上一句话。鸦雀无声的沉默。。

    他下意识地，侧头望了望里面。。

    “月下的雪湖。冰封在水下的那张脸还是这样的年轻，保持着十六岁时候的少年模样，然而匍匐在冰上的女子却已经是二十多岁的容颜。！

    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，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，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――谷里一切依旧，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。。

    旋――是的，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，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，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，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，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，不离不弃，永远鲜明如新。。

    ““说，瞳派了你们来，究竟有什么计划？”妙风眼里凝结起了可怕的杀意，剑锋缓缓划落，贴着主血脉剖开，“——不说的话，我把你的皮剥下来。”！

    风更急，雪更大。！

    “嚓”，轻轻一声响，纯黑的剑从妙风掌心投入，刺穿了整个手掌将他的手钉住！

    ““秋水。”他喃喃叹息。她温柔地对着他笑。！

    唯有，此刻身边人平稳的呼吸才是真实的，唯有这相拥取暖的夜才是真实的。。

    “黑暗而冰冷的牢狱，只有微弱的水滴落下的声音。。

    手底下痛苦的颤动忽然停止了，他无法回答，仿佛有什么阻拦着他回忆。。

    话音未落，霍展白已然闪电般地掠过，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，颤声呼：“秋水！”！

    薛紫夜并不答应，只是吩咐绿儿离去。。

    “醉笑陪君三万场，猛悟今夕何夕。。

    穿越了十二年，那一夜的风雪急卷而来，带着浓重的血腥味，将他的最后一丝勇气击溃。。

    “飞翩？前一轮袭击里，被他一击逼退的飞翩竟然没死？！

    妙风只是静默地看着她，并不避让，眼神平静，面上却无笑容。。

    她又望了望西方的天空，眉间的担忧更深——明介，如今又是如何？就算是他曾经欺骗过她、伤了她，但她却始终无法不为他的情况担忧。。

    “如果没有迷路，如今应该已经到了乌里雅苏台。。

    一轮交击过后，被那样狂烈的内息所逼，鼎剑阁的剑客齐齐向外退了一步。……

    霍展白隐隐记起，多年前和南疆拜月教一次交锋中，卫风行曾受了重伤，离开中原求医，一年后才回来。想来他们两个，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吧——然后那个女子辞去了药师谷谷主的身份，隐姓埋名来到中原；而那个正当英年的卫五公子也旋即从武林里隐退，过起了双宿双飞的神仙日子。

    “嘿，”飞翩发出一声冷笑，“能将妙风使逼到如此两难境地，我们八骏也不算——”

    ――然而，百年之后，他又能归向于何处？。

    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，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望着那颗珠子，知道乃是极珍贵的药，一旦服下就能终结自己附骨之蛆一样发作的寒毒。然而，他却只是微笑着，摇了摇头：“不必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她缓缓醒转，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，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。。

    他说得很慢，说一句，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，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。！

    “他们喝得非常尽性，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，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，关于武林，关于天下，关于武学见地――……”

    “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。

    顿了一顿，女子重新娇滴滴地笑了起来，用媚到入骨的语气轻声附耳低语：。

    “小姐……小姐！”绿儿绞着手，望着那个白衣蓝发的来客，激动不已地喃喃道，“他、他真的可以治你的病！你不如——”！

    门外是灰冷的天空，依稀有着小雪飘落，沾在他衣襟上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