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却只是平静地望着他:“怎么了,明介?不舒服吗?”
她习惯了被追逐,习惯了被照顾,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。所以,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,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,那么,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。
“咔嚓!”主梁终于断裂了,重重地砸落下来,直击向地上的女医者。。
薛紫夜点了点头,将随身药囊打开,摊开一列的药盒——里面红白交错,异香扑鼻。她选定了其中两种:“这是补气益血的紫金生脉丹,教王可先服下,等一刻钟后药力发作便可施用金针。这一盒安息香,是凝神镇痛之药,请用香炉点起。”。
““反悔?”霍展白苦笑,“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,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?”!”
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。
叮叮几声响,手足上的金索全数脱落。!
老人一惊,瞬间回过头,用冷厉的目光凝视着这个闯入的陌生女子。
——今天之后,恐怕就再也感觉不到这种温暖了吧?
他尚自说不出话,眼珠却下意识地随着她的手转了一下。。
他一直知道她是强悍而决断的,但却还不曾想过,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女子竟然就这样孤身一人,以命换命地去挑战那个天地间最强的魔头!。
“她下意识地伸手按了按发髻,才发现那一支紫玉簪早被她拿去送了人。她忽然觉得彻骨的寒冷,不由抱紧了那个紫金的手炉,不停咳嗽。!
那个年轻的教王没有说一句话,更没有任何的杀气,只是默不作声地在他面前坐下,自顾自地抬手拿起酒壶,注满了自己面前地酒杯――然后,拿起,对着他略微一颔首,仰头便一饮而尽。。
旋绿儿只看得咋舌不止,这些金条,又何止百万白银?。
“剑却没有如预料一样地斩入颈部,反而听到身后的薛紫夜失声惊叫。!
“可是,”绿儿担忧地望了她一眼,“谷主的身体禁不起……”!
如今,难道是——
“自己当年第一次来这里,就是被他拉过来的。!
“想自尽吗?”教王满意地微笑起来,看来是终于击溃他的意志了。他转动着金色的手杖,“但这样也太便宜你了……七星海棠这种毒,怎么着,也要好好享受一下才对。”。
“那种淡淡的蓝色,如果不是比照着周围的白雪,根本看不出来。。
仙风道骨的老人满面血污,眼神亮如妖鬼,忽然间疯狂地大笑起来。。
然而,一切,终究还是这样擦身而过。!
劲装的白衣人落在她身侧,戴着面具,发出冷冷的笑——听声音,居然是个女子。。
“他也不等药涂完便站起了身:“薛谷主,我说过了,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。”。
“我先走一步,”他对夏浅羽道,“等临安的事情完结后,再来找你们喝酒。”。
“霍展白释然,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下。!
一个人坐在黑暗里,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。。
纤细的腰身一扭,便坐上了那空出来的玉座,娇笑:“如今,这里归我了!”。
““哟,好得这么快?”薛紫夜不由从唇间吐出一声冷笑,望着他腹部的伤口,“果然,你下刀时有意避开了血脉吧?你赌我不会看着你死?”。
瞳默然一翻手,将那枚珠子收起:“事情完毕,可以走了。”……
薛紫夜并不答应,只是吩咐绿儿离去。
冰下那张脸在对着他微笑,宁静而温和,带着一种让他从骨髓里透出的奇异熟稔——在无意中与其正面相对的刹那,瞳感觉心里猛然震了一下,有压制不住的感情汹涌而出。
每次下雪的时候,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,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,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。
瞳终于站起,默然从残碑前转身,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。
““不!”妙风大惊之下立刻一掌斜斜引出,想一把将薛紫夜带开。。
“既然自幼被人用冰蚕之毒作为药人来饲养,她可以想象想象多年来这个人受过怎样的痛苦折磨,可是……为什么他还要这样不顾一切地为教王卖命?这些魔教的人,都是疯子吗?。
他想站起来去迎接她,却被死死锁住,咽喉里的金索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。!
““这里没有什么观音。”女子拉下了脸,冷冷道,立刻想把门关上,“佛堂已毁,诸神皆灭,公子是找错地方了。”……”
“妙风闪电般看了妙水一眼——教王,居然将身负重伤的秘密都告诉妙水了?!。
他微微舒了口气。不过,总算自己运气不错,因为没来得及赶回反而躲过一劫。。
这个号称极乐天国的绝顶乐园里,充溢着浓浓的血腥味。落回玉座上的仙风道骨的教王,肩膀和右肋上已然见了血,正剧烈地喘息,看着一地的残骸。!
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,然而,谁都回不去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