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一惊,沉默着,露出了苦笑。
黑暗牢狱里,火折子渐渐熄灭,只有那样轻柔温暖的舌触无声地继续着。瞳无法动弹,但心里清楚对方正在做什么,也知道那种可怖的剧毒正在从自己体内转移到对方体内。时间仿佛在这一刹那停滞,黑而冷的雪狱里,静得可以听到心迸裂成千片的声音。
霍展白仿佛中了邪,脸色转瞬苍白到可怕。直直地看着他,眼睛里的神色却亮得如同妖鬼:“你……你刚才说什么?你说什么?!薛、薛谷主……紫夜她……她怎么了?!”。
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,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?为什么!。
““六哥。”他走上前去握住那之伸过来的手,眼里带着说不出的表情,“辛苦你了。”!”
出来的时候,感觉风很郁热,简直让人无法呼吸。。
天亮得很慢,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!
她习惯了被追逐,习惯了被照顾,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。所以,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,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,那么,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。
“嘘。”妙水却竖起手指,迅速向周围看了一眼,“我可是偷偷过来的。”
晚来天欲雪,何处是归途?。
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,带着永恒的微笑,微微闭上了眼睛。。
““……是吗?”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,“你是他朋友吗?”!
妙水一惊,堪堪回头,金杖便夹着雷霆之势敲向了她的天灵盖!。
旋他转身,伸掌,轻击身后的冷杉。。
“他颓然放下了剑,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,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!
难道,这个大光明宫里也有同族吗?!
她微微动了动唇角,扯出一个微笑,然而青碧色的血却也同时从她唇边沁出。
“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!
——第一次,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。。
“薛紫夜隐隐担心,却只道:“原来你还会吹笛子。”。
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,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,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,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,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。
不知是否幻觉,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。!
“霍公子,”廖青染叹了口气,“你不必回去见小徒了,因为——”。
““她嫁为我只不过为了赌气——就如我娶她只不过为了打击你一样。”徐重华冷漠地回答,“八年来,难道你还没明白这一点?”。
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,在雪中沉默,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。。
“被那样轻如梦寐的语气惊了一下,薛紫夜抬头看着眼前人,怔了一怔,却随即笑了,“或许吧……不过,那也是以后的事了。”她的手指灵活地在绷带上打了一个结,凑过去用牙齿咬断长出来的布,“但现在,哪有扔着病人不管的医生?”!
“绿儿,送客。”薛紫夜不再多说,转头吩咐丫鬟。。
她俯下身捡起了那支筚篥,反复摩挲,眼里有泪水渐涌。她转过头,定定看着妙风,却发现那个蓝发的男子也在看着她——那一瞬间,她依稀看到了多年前那个躲在她怀里发抖的、至亲的小人儿。。
““执掌修罗场的那个杀神吗?真可惜,刚才没看清楚他的模样……”。
“我只要你们一起坐下来喝一杯。”雅弥静静的笑,眼睛却看向了霍展白身后。……
秋水……秋水……不是的,不是这样的!
——只不过那个女人野蛮得很,不知道老阁主会不会吃得消?谷中的白梅也快凋谢了吧?只希望秋水的病早日好起来,他也可以脱身去药师谷赴约。
——怎么了?难道妙水临时改了主意,竟要向薛紫夜下手?!。
“霍展白!”她脱口惊呼,满身冷汗地坐起。。
“原来,真的是命中注定——。
“遥远的北方,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,呼啸如鬼哭。。
“好。”妙火思索了一下,随即问道,“要通知妙水吗?”!
“我要怎样,才能将你从那样黑暗的地方带出呢…………”
““别看他眼睛!”一眼看到居中的黑衣人,不等视线相接,霍展白失声惊呼,一把拉开卫风行,“是瞳术!只看他的身体和脚步的移动,再来判断他的出手方位。”。
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。
车里,薛紫夜一直有些惴惴地望着妙风。这个人一路上都在握着一支短笛出神,眼睛望着车外皑皑的白雪,一句话也不说——最奇怪的是,他脸上还是没有一丝笑容。!
那个女子无声地点头,走过来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