脑后金针，隐隐作痛。那一双眼睛又浮凸出来，宁静地望着他……明介。明介。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，远远近近，一路引燃无数的幻象。火。血。奔逃。灭顶而来的黑暗……

    她低头走进了大殿，从随从手里接过了药囊。

    只有霍展白微微犹豫了一下。。

    瞳的眼睛在黑暗里忽然亮了一下，手下意识握紧了剑，悄无声息地拔出了半寸。。

    ““谁要再进谷？”瞳却冷冷笑了，“我走了——”！”

    妙风被她吓了一跳，然而脸上依旧保持着一贯的笑意，只是微微一侧身，手掌一抬，那只飞来的靠枕仿佛长了眼睛一样乖乖停到了他手上。。

    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，刹那间，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！

    “不，你不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……”落在脸上的热泪仿佛火一样灼穿了心，瞳喃喃道，“我并不值得你救。”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徐重华厉声道，面色狰狞如鬼。

    疾行一日一夜，他也觉得有些饥饿，便撩起帘子准备进入马车拿一些食物。。

    那个白衣弟子颤了一下，低低答了一声“死了”，便不多言。。

    “是……是小夜姐姐？他狂喜地转过头来。是她？是她来了吗？！！

    “不用顾虑，”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，板起了脸，“有我出面，谁还敢说闲话？”。

    旋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，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，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。

    “是幻觉？！

    长长叹了口气，他转身望着窗内，廖青染正在离去前最后一次为沉睡的女子看诊——萦绕的醍醐香中，那张苍白憔悴的脸上此刻出现了难得的片刻宁静，恢复了平日的清丽脱俗。！

    他虽然看不见，却能感觉到薛紫夜一直在黑暗中凝望着自己，叫着那个埋葬了十二年的名字。

    ““后来……我求你去救我的丈夫……可你，为什么来得那么晚？！

    “喂，不要不服气。身体哪有脸重要？”看出了他眼睛里的疑问，薛紫夜拍了拍他的脸颊，用一种不容商量的口吻说道，“老实说，你欠了我多少诊金啦？只有一面回天令，却来看了八年的病——如果不是我看在你这张脸还有些可取，早一脚把你踢出去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，一动不动，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

    妙风微笑着放下手，身周的雪花便继续落下，他躬身致意：“谷主医术绝伦，但与内功相比，针药亦有不能及之处——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为谷主驱寒？”。

    乌里雅苏台。！

    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，只是吐出三个字。。

    “如今大仇已报，所在意的人都平安离开险境，她还有什么牵挂呢？。

    七剑沉默下来，齐齐望向站在璇玑位上的霍展白。。

    “她从枕畔药囊里摸出了一把碧灵丹，看也不看地全数倒入口中。！

    那是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，薛紫夜怔了怔，忽地笑了起来：“好好的一树梅花……真是焚琴煮鹤。你是不是想告诉我，你其实真的很厉害？”。

    落款是“弟子紫夜拜上”。。

    ““咔啦”一声，水下的人浮出了水面。。

    为她打着伞，自己大半个身子上却积了厚厚的雪。……

    “霍展白？”看到来人，瞳低低脱口惊呼，“又是你？”

    然而卫风行在八年前却忽然改了心性，凭空从江湖上消失，谢绝了那些狐朋狗友，据说是娶妻生子做了好好先生。夏浅羽形单影只，不免有被抛弃的气恼，一直恨恨。

    薛紫夜侧头看着他，忽然笑了一笑：“有意思。”。

    命运的轨迹在此转弯。。

    “瞳的眼睛在黑暗里忽然亮了一下，手下意识握紧了剑，悄无声息地拔出了半寸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一震，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——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，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，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，失声痛哭。。

    不过，你大约也已经不记得了吧……毕竟那一夜，我看到教王亲手用三枚金针封住了你的所有记忆，将跪在冰河旁濒临崩溃的你强行带回宫中。！

    “他一惊，她却是关上门径自走远了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牢里，便又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而不同的是，这一次，已然是接近于恳求。。

    。

    把霍展白让进门内，她拿起簪子望了片刻，微微点头：“不错，这是我离开药师谷时留给紫夜的。如今她终于肯动用这个信物了？”！

    教王……明日，便是你的死期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