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大步沿着石阶上去,两边守卫山门的宫里弟子一见是他,霍然站起,一起弯腰行礼,露出敬畏的神色,在他走过去之后窃窃私语。
“哈哈哈……女医者,你的勇敢让我佩服,但你的愚蠢却让我发笑。”妙水大笑,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,无比地得意,“一个不会武功的人,凭什么和我缔约呢?约定是需要力量来维护的,否则就是空无的许诺。”
她手里的玉佩滚落到他脚边,上面刻着一个“廖”字。。
只有霍展白微微犹豫了一下。。
“他在黑暗里躺了不知道多久,感觉帘幕外的光暗了又亮,脑中的痛感才渐渐消失。他伸出手,小心地触碰了一下顶心的百汇穴。剧痛立刻让他的思维一片空白。!”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她说不出话来,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,手下意识地紧紧抓着,仿佛一松开眼前的人就会消失。!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老人的眼睛盯着他,嘴唇翕动,却发不出声音——然而,显然也是有着极强的克制力,他的手抬起到一半就顿住了,停在半空微微颤动,仿佛和看不见的引线争夺着控制权。
纤细的腰身一扭,便坐上了那空出来的玉座,娇笑:“如今,这里归我了!”
顿了顿,他补充:“我是从修罗场里出来的——五百个人里,最后只有我和瞳留了下来。其余四百九十八个,都被杀了。”。
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。
“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!
所有人都惊讶一贯只有女弟子的药王谷竟收了一个男子,然而,廖谷主只是凝望着那些停栖在新弟子肩上的夜光蝶,淡淡地回答了一句:“雅弥有赤子之心。”。
旋十二年前那场大劫过后,师傅曾带着她回到这里,仔细收殓了每一个村民的遗骸。所有人都回到了这一片祖传的坟地里,在故乡的泥土里重聚了——唯独留下了雪怀一个人还在冰下沉睡。他定然很孤独吧?。
“暮色里,寒气浮动,云层灰白,隐隐有欲雪的迹象。卫风行从身侧的包袱里摸出了一物,抖开却是一袭大氅,凑过来围在妻子身上:“就算是神医,也要小心着凉。”!
在黑暗里坐下,和黑暗融为一体。!
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,转头看着霍展白:“你是她最好的朋友,瞳是她的弟弟,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――她若泉下有知,不知多难过。”
“他在等待另一个风起云涌时代的到来,等待着中原和西域正邪两位高手的再度巅峰对决的时刻。在那个时候,他必然如那个女医者一样,竭尽全力、不退半步。!
“你不会想反悔吧?”雅弥蹙眉。。
“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。
“点子扎手。”瞳有些不耐烦,“霍展白在那儿。”。
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,喃喃着:“乖啦……沫儿不哭,沫儿不哭。娘在这里,谁都不敢欺负你……不要哭了……”!
“不过你也别难过——这一针直刺廉泉穴,极准又极深,她走的时候必然没吃太多的苦。”女医者看过了咽喉里的伤,继续安慰——然而在将视线从咽喉伤口移开的刹那,她的声音停顿了。“这、这是……”。
““咦?没人嘛。”当先走出的绿衣使女不过十六七岁,身段袅娜,容颜秀美。。
“你们原来认识?”廖青染看着两人大眼瞪小眼,有些诧异,然而顾不上多说,横了卫风行一眼,“还愣着干吗?快去给阿宝换尿布!你想我们儿子哭死啊?”。
“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一直隐身于旁,看完了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叛乱。!
薛紫夜隐隐担心,却只道:“原来你还会吹笛子。”。
雪狱寂静如死。。
“她俯下身捡起了那支筚篥,反复摩挲,眼里有泪水渐涌。她转过头,定定看着妙风,却发现那个蓝发的男子也在看着她——那一瞬间,她依稀看到了多年前那个躲在她怀里发抖的、至亲的小人儿。。
那个寂静的夜晚,他和那个紫衣女子猜拳赌酒,在梅树下酣睡。在夜空下醒来的瞬间,他陡然有了和昔年种种往事告别的勇气,因为自己的生命已然注入了新的活力。……
霍展白怔住,握剑的手渐渐发抖。
不过,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
他重新把手放到了药枕上,声音带着可怕的压迫力:“那么,有劳薛谷主了。”。
妙风看得她神色好转,便松开了扶着她的手,但另一只手却始终不离她背心灵台穴。。
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。
“吗?你提着剑在她身后追,满脸是血,厉鬼一样狰狞……她根本没有听到你在叫她,只是拼了命想甩脱你。”。
“铮”的一声,名剑白虹竟然应声而断!!
““了不起啊,这个女人,拼上了一条命,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。”……”
“你在天上的灵魂,会保佑我们吧?。
然而用尽全力,手指只是轻微地动了动——她连支配自己身体的力量都没有了。。
妙风眼神微微一变:难道在瞳叛变后的短短几日里,修罗场已然被妙水接管?!
她的声音尖厉而刻毒,然而妙风还是没有说话,只是看着那个坐在染血玉座上的美丽女子,眼里带着无法解释的神情,看得她浑身不自在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