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八年来一直奔波于各地,风尘仆仆血战前行的他几乎忘却了的平和与充实。明月年年升起,雪花年年飘落,可他居然从未留意过。生命本来应该是如此的宁静和美丽,可是,到底他是为了什么还一直沉溺于遥远的往事中不可自拔?从头到尾,其实都没有他的什么事。
“好了。”霍展白微笑,吐出一口气。
身形交错的刹那,他听到妙水用传音入密短促地说了一句。。
摘下了“妙空”的面具,重见天日的徐重华对着同伴们展露笑容,眼角却有深深的刻痕出现,双鬓斑白——那么多年的忍辱负重,已然让这个刚过而立之年的男子过早地衰老了。。
“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,却终究没有回头。!”
不同的是,这一次霍展白默默陪在她的身边,撑着伞为她挡住风雪。。
“为什么?”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,抬起了手,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,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,“为什么?”!
然而,这些问题,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。
刺痛只是一瞬,然后气脉就为之一畅!
她只是给了一个机会让他去尽力,免得心怀内疚。。
然而,在睁开眼的瞬间,忽然有什么温软湿润的东西轻轻探了进来,触着失明的眼球。。
“他说得很慢,说一句,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,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。!
怎么可能!已经被摄魂术正面击中,这个被控制的人居然还能抗拒!。
旋仿佛想起了什么,她的手开始剧烈地发抖,一分也刺不下去。。
“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,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,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,三日不起。!
“……那就好。”!
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,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。
“不想见她……不想再见她!或者,只是不想让她看见这样的自己——满身是血,手足被金索扣住,颈上还连着獒犬用的颈环,面色苍白,双目无神,和一个废人没有两样!!
那个秘密蛰伏在他心里,八年来无数次蠢蠢欲动——但事关天下武林,即便是酒酣耳热之际,他也牢牢克制住了自己。。
““她嫁为我只不过为了赌气——就如我娶她只不过为了打击你一样。”徐重华冷漠地回答,“八年来,难道你还没明白这一点?”。
那里,雪上赫然留下了深深的脚印,脚印旁,滴滴鲜血触目惊心。。
那个人……最终,还是那个人吗?!
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拔剑的,在满室的惊呼中,那柄青锋已指到她的咽喉上。。
“到了庭前阶下,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,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——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,静静地凝视着他,眼里充满了悲伤。。
“妙水使,何必交浅言深。”她站起了身,隐隐不悦,“时间不早,我要休息了。”。
“瞳的眼神渐渐凝聚:“妙水靠不住——看来,我们还是得自己订计划。”!
住手!住手!他几乎想发疯一样喊出来,但太剧烈的惊骇让他一时失声。。
从来没有人敢看他的眼睛,看过的,绝大多数也已经死去——从有记忆以来,他就习惯了这样躲闪的视线和看怪物似的眼神,没什么好大惊小怪。。
“那个白衣弟子颤了一下,低低答了一声“死了”,便不多言。。
原来如此……原来如此!……
不过,也无所谓了……那个瞳,如今只怕早已经在雪里死了吧?
她的笔尖终于顿住,在灯下抬眼看了看那个絮絮叨叨的人,有些诧异。
“刷!”声音未落,墨魂如同一道游龙飞出,深深刺入了横梁上方。。
“药在锦囊里,你随身带好了,”她再度嘱咐,几乎是要点着他的脑门,“记住,一定要经由扬州回临安——到了扬州,要记住打开锦囊。打开后,才能再去临安!”。
“——卫五,是的,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。。
““追风,白兔,蹑景,晨凫,胭脂,出来吧,”妙风将手里的剑插入雪地,缓缓开口,平日一直微笑的脸上慢慢拢上一层杀气,双手交叠压在剑柄上,将长剑一分分插入雪中,“我知道是瞳派你们来的——别让我一个个解决了,一起联手上吧!”。
卫风行沉吟许久,终于还是直接发问:“你会娶她吧?”!
“瞳的眼眸沉了沉,闪过凌厉的杀意。……”
“然而用尽全力,手指只是轻微地动了动——她连支配自己身体的力量都没有了。。
不等他辨明这一番话里的真真假假,她已走到榻前,拈起了金针,低下头来对着他笑了一笑:“我替你解开血封。”。
当我在修罗场里被人一次次打倒凌辱,当我在冰冷的地面上滚来滚去呼号泣血,当我跪在玉座下任教王抚摩着我的头顶,当我被那些中原武林人擒住后用尽各种酷刑……雪怀……你怎么可以这样的安宁!!
“小姐……小姐!”绿儿绞着手,望着那个白衣蓝发的来客,激动不已地喃喃道,“他、他真的可以治你的病!你不如——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