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,那些血、那些血……
霍展白的眼里满含着悲伤的温柔,低下头去轻轻地拍着她:“别怕,不会有事。”然后,他温和却坚决地拉开了她的手,抬起眼示意,旋即便有两位一直照顾秋水音的老嬷嬷上前来,将她扶开。
“什么?”他猛然惊醒,下意识地去抓秋水音的手,然而她却灵活地逃脱了。。
妙风默然低下了头,不敢和她的眼光对视。。
“他想站起来去迎接她,却被死死锁住,咽喉里的金索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。!”
“原来……”他讷讷转过头来,看着廖青染,口吃道,“你、你就是我五嫂?”。
唉……她抬起头,望了一眼飘雪的夜空,忽然觉得人生在世是如此的沉重和无奈,仿佛漫天都是逃不开的罗网,将所有人的命运笼罩。!
这,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
“看啊!”忽然间,忽然间,他听到惊喜的呼声,身边的下属们纷纷抬首望天,“这是什么?”
所有事情都回到了原有的轨道上,仿佛那个闯入者不曾留下任何痕迹。侍女们不再担心三更半夜又出现骚动,霍展白不用提心吊胆地留意薛紫夜是不是平安,甚至雪鹞也不用每日飞出去巡逻了,而是喝得醉醺醺地倒吊在架子上打摆子。。
她没有忍心再说下去。。
“这样一刀格毙奔马的出手,应该是修罗场里八骏中的追电!!
九曜山下的雅舍里空空荡荡,只有白梅花凋零了一地。。
旋妙风?那一场屠杀……妙风也有份吗?。
“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,颓然坐倒,全身冰冷。!
然而,随她猝然地离去,这一切终归都结束了……!
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,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
“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,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。!
连他新婚不久的妻子,都不知道背负着恶名的丈夫还活在天下的某一处。。
““不了,收拾好东西,明日便动身。”廖青染摇了摇头,也是有些心急,“昨日接到风行传书说鼎剑阁正在召集八剑,他要动身前往昆仑大光明宫了。家里的宝宝没人看顾,我得尽快回去才好。”。
“说,瞳派了你们来,究竟有什么计划?”妙风眼里凝结起了可怕的杀意,剑锋缓缓划落,贴着主血脉剖开,“——不说的话,我把你的皮剥下来。”。
“我先走一步,”他对夏浅羽道,“等临安的事情完结后,再来找你们喝酒。”!
他猛然又是一震——这声音!当初昏迷中隐约听见时,已然觉得惊心,此刻冷夜里清晰传来,更是让觉得心底涌出一阵莫名的冷意,瞬间头部的剧痛扩散,隐隐约约有无数的东西要涌现出来。这是……这是怎么了?难道这个女医者……还会惑音?。
““……”薛紫夜眼里第一次有了震惊的神色,手里的金针颤了一下。。
“为了瞳。”妙水笑起来了,眼神冷利,“他是一个天才,可以继承教中失传已久的瞳术——教王得到他后,为了防止妖瞳血脉外传,干脆灭掉了整个村子。”。
“瞳却没有发怒,苍白的脸上闪过无所谓的表情,微微闭上了眼睛。只是瞬间,他身上所有的怒意和杀气都消失了,仿佛燃尽的死灰,再也不计较所有加诸身上的折磨和侮辱,只是静静等待着剧毒一分分带走生命。!
“不是七星海棠。”女医者眼里流露出无限的悲哀,叹了口气,“你看看他咽喉上的廉泉穴吧。”。
他忽然一个踉跄,露出了痛苦的表情。。
“明介?教王一惊,目光里陡然射出了冷亮的利剑。然而脸上的表情却不变,缓缓起身,带着温和的笑:“薛谷主,你说什么?”。
——事情到了如今这种情况,也只有姑且答应了。……
丧子之痛渐渐平复,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,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
“什么!”薛紫夜霍然站起,失惊。
世人都知道他痴狂成性,十几年来对秋水音一往情深,虽伊人别嫁却始终无怨无悔。然而,有谁知道他半途里却早已疲惫,暗自转移了心思。时光水一样地退去了少年时的痴狂,他依然尽心尽力照料着昔日的恋人,却已不再怀有昔时的狂热爱恋。。
可为什么在那么多年中,自己出手时竟从没有一丝犹豫?。
““霍公子,”廖青染叹了口气,“你不必回去见小徒了,因为——”。
““嗯。”霍展白点点头,多年心愿一旦达成,总有如释重负之感,“多谢。”。
霍展白只是笑了一笑,似是极疲倦,甚至连客套的话都懒得说了,只是望着窗外的白梅出神。!
“那个毫无感情的微笑假面人,为什么也要保薛紫夜?……”
““霍七公子,其实要多谢你——”他尚自走神,忽然耳边听到了一声叹息。。
然而她还是无声无息。那一刹那,妙风心里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恐惧——那是他十多年前进入大光明宫后从来未曾再出现的感觉。。
他不敢离远,一剑得手后旋即点足掠回薛紫夜身侧,低声问:“还好吗?”!
在黑暗里坐下,和黑暗融为一体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