瞳的眼眸沉了沉,闪过凌厉的杀意。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
仿佛想起了什么,她的手开始剧烈地发抖,一分也刺不下去。。
然而在这样的时候,雅弥却悄然退去,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。。
“他霍然回首,扫视这片激斗后的雪地,剑尖平平掠过雪地,将剩余的积雪轰然扫开。雪上有五具尸体,加上更早前被一剑断喉的铜爵和葬身雪下的追电,一共是七人——他的脸色在一瞬间苍白:少了一具尸体!!”
“看得见影子了吗?”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,问。。
那些人,就这样毁灭了一个村子,夺去了无数人性命,摧毁了他们三个人的一生!!
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
妙水施施然点头:“大光明宫做这种事,向来不算少。”
她想用金针封住他的穴道,然而手剧烈地颤抖,已然连拿针都无法做到。。
薛紫夜坐在轿中,身子微微一震,眼底掠过一丝光,手指绞紧。。
“瞳脱口低呼一声,来不及躲开,手猛然一阵剧痛。殷红的血顺着虎口流下来,迅速凝结成冰珠。!
“有医生吗?”他喘息着停下来,用着一种可怕的神色大声问,“这里有医生吗?”。
旋瞬间碾过了皑皑白雪,消失在谷口漫天的风雪里。。
““你是怕我趁机刺杀教王?”薛紫夜愤然而笑,冷嘲道,“明介还在你们手里,我怎么敢啊,妙风使!”!
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,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。!
薛紫夜却没有片刻停歇,将火折子别在铁笼上,双手沾了药膏,迅速抹着。
““……”薛紫夜只觉怒火燃烧了整个胸腔,一时间无法说出话来,急促地呼吸。!
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,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。。
“他曾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王族公子,却遭遇到了国破家亡的剧变。他遇到了教王,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剑。然后,他又遇到了那个将他唤醒的人,重新获得了自我。。
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,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。。
十二年前那场大劫过后,师傅曾带着她回到这里,仔细收殓了每一个村民的遗骸。所有人都回到了这一片祖传的坟地里,在故乡的泥土里重聚了——唯独留下了雪怀一个人还在冰下沉睡。他定然很孤独吧?!
世人都知道他痴狂成性,十几年来对秋水音一往情深,虽伊人别嫁却始终无怨无悔。然而,有谁知道他半途里却早已疲惫,暗自转移了心思。时光水一样地退去了少年时的痴狂,他依然尽心尽力照料着昔日的恋人,却已不再怀有昔时的狂热爱恋。。
““救了教王,只怕对不起当年惨死的摩迦全族吧?”。
他脸上始终没有表情——自从失去了那一张微笑的面具后,这个人便成了一片空白。。
“这一次醒转,居然不是在马车上。她安静地睡在一个炕上,身上盖着三重被子,体内气脉和煦而舒畅。室内生着火,非常温暖。客舍外柳色青青,有人在吹笛。!
既然自幼被人用冰蚕之毒作为药人来饲养,她可以想象想象多年来这个人受过怎样的痛苦折磨,可是……为什么他还要这样不顾一切地为教王卖命?这些魔教的人,都是疯子吗?。
“梅树下?”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,忽然想起来了——。
“她讷讷点头,忽然间有一种打破梦境的失落。。
那是她的雅弥,是她失而复得的弟弟啊……他比五岁那年勇敢了那么多,可她却为了私欲不肯相认,反而想将他格杀于剑下!……
多么可笑……被称为“神医”的人,却病弱到无法自由地呼吸空气。
“嗯。”薛紫夜应了一声,有些担心,“你自己撑得住吗?”
“冻硬了,我热了一下。”妙风微微一笑,又扔过来一个酒囊,“这是绿儿她们备好的药酒,说你一直要靠这个驱寒——也是热的。”。
妙风竟是片刻都不耽误地带着她上路,看来昆仑山上那个魔头的病情,已然是万分危急了。外面风声呼啸,她睁开眼睛,长久地茫然望着顶篷,那一盏琉璃灯也在微微晃动。她只觉得全身寒冷,四肢百骸中仿佛也有冰冷的针密密刺了进来。。
““妙水的话,终究也不可相信。”薛紫夜喃喃,从怀里拿出一支香,点燃,绕着囚笼走了一圈,让烟气萦绕在瞳身周,最后将香插在瞳身前的地面,此刻香还有三寸左右长,发出奇特的淡紫色烟雾。等一切都布置好,她才直起了身,另外拿出一颗药,“吃下去。”。
“——例如那个霍展白。。
“脸上尚有笑容。”!
““死了也好!”然而,只是微一沉默,他复又冷笑起来,“鬼知道是谁的孽种?”……”
““霍展白,你又输了。”然而,一直出神的薛紫夜却忽然笑了起来。。
天亮的时候,一行四人从驿站离开,马车上带着一具柳木灵柩。。
大光明宫教王麾下,向来有三圣女、五明子以及修罗场三界。而风、火、水、空、力五明子中,妙水、妙火、妙空、明力都是中原武林闻声变色的人物,唯独妙风最是神秘,多年来江湖中竟从未有人见过其真容,据说此人是教王的心腹,向来不离教王左右。!
晨凫倒在雪地里,迅速而平静地死去,嘴角噙着嘲讽的笑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