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蠢材,你原来还没彻底恢复记忆?分明三根金针都松动两根了。”教王笑起来了,手指停在他顶心最后一枚金针上,“摩迦一族的覆灭,那么多的血,你全忘记了?那么说来,原来你背叛我并不是为了复仇,而完全是因为自己的野心啊……”
“啊?”正骂得起劲的他忽然愣了一下,“什么?”
她抬头看了妙风一眼,忽然笑了一笑,轻声:“好了。”。
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。
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!”
是的,到如今,已然不能再退哪怕一步。。
别去!别去——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,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。凝聚了仅存的神志,他抬头看过去,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——!
她们都是从周围村寨里被小姐带回的孤儿,或是得了治不好的病,或是因为贫寒被遗弃——从她们来到这里起,冰下封存的人就已经存在。宁嬷嬷说:那是十二年前,和小姐一起顺着冰河漂到药师谷里的人。
沐春风的内力重新凝聚起来,他顾不得多想,只是焦急抱起了昏迷的女子,向着山下疾奔,同时将手抵在薛紫夜背上,源源不断地送入内息,将她身体里的寒气化去——得赶快想办法!如果不尽快给她找到最好的医生,恐怕就会……
“这……”霍展白有些意外地站起身来,刹那间竟有些茫然。。
同时叫出这个名字的,却还有妙水。。
“一直沉默的妙风忽然一震,瞬地抬起了头,不敢相信地望向薛紫夜——什么?她、她知道?她早就知道自己是凶手?!!
没有料到这位天下畏惧的魔宫教王如此好说话,薛紫夜一愣,长长松了一口气,开口:“教王这一念之仁,必当有厚报。”。
旋妙风微微一怔,笑:“不必。腹上伤口已然愈合得差不多了。”。
“——那么说来,如今那个霍展白,也是在这个药师谷里?!
“多谢教王。”妙风眼里透出了欣喜,深深俯首。!
“是。”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,点头,“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!”
““是的,薛谷主因为行刺教王而被杀——”他轻轻开口,声音因为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感情反而显得平静,“不过,她最终也已经得手——是以廖前辈不必再有复仇一念。种种恩怨,已然在前辈到来之前全部了断。”!
妙风只是静默地看着她,并不避让,眼神平静,面上却无笑容。。
“的确是简单的条件。但在占上风的情况下,忽然提出和解,却不由让人费解。。
话音未落,一击重重落到他后脑上将他打晕。。
“敢对教王不敬!”妙风在千钧一发时截断了瞳的话,一掠而出,手迅疾地斩落——绝不能让瞳在此刻把真相说出来!否则,薛紫夜可能会不顾一切地复仇,不但自己会被逼得动手,而教王也从此无救。!
侍女们吃惊地看着大氅里裹着的那具尸体,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——这、这不是湖下冰封的那个少年吗?多少年了,如今,谷主居然将他从冰下挖了出来?。
“她为什么不等他?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?。
他吃了一惊,难道这个女人异想天开,要执意令他留在这里?身上血封尚未开,如果她起了这个念头,可是万万不妙。。
“他说得很慢,说一句,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,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。!
她僵在那里,觉得寒冷彻心。。
他躺在床上,微微怔了一下:“恭喜。”。
“然而在她踏入房间的刹那,那个人却仿佛触电般地转过了脸去,避开她的视线。。
“瞳公子。”然而,从殿里出来接他的,却不是平日教王宠幸的弟子高勒,那个新来的白衣弟子同样不敢看他的眼睛,“教王正在小憩,请稍等。”……
“好,东西都已带齐了。”她平静地回答,“我们走吧。”
但,那又是多么荒谬而荒凉的人生啊。
“快走啊!”薛紫夜惊呼起来,用尽全力推着妙水姐弟。。
那时候,她还以为他们是沫儿的父母。。
“轰然巨响中,他踉跄退了三步,只觉胸口血气翻腾。。
“——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、也不会再有的温暖。。
风更急,雪更大。!
“所有人仰头望着冰川上交错的身形,目眩神迷。……”
“重新戴上青铜面具,便又恢复到了妙空使的身份。。
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。
他把魔宫教王的玉座留给瞳,瞳则帮他扫清所有其余七剑,登上鼎剑阁主的位置,而所有的同僚,特别是鼎剑阁的其余七剑,自然都是这条路上迟早要除去的绊脚石。如今机会难得,干脆趁机一举扫除!!
每一个月,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,白衣长剑,隔着屏风长身而坐,倾身向前,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,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,同样客气地回答着,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