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明显地觉得自己受冷落了——自从那一夜拼酒后,那个恶女人就很少来冬之馆看他,连风绿、霜红两位管事的大丫头都很少来了,只有一些粗使丫头每日来送一些饭菜。
“不睡了,”她提了一盏琉璃灯,往湖面走去,“做了噩梦,睡不着。”
“紫夜自有把握。”她眼神骄傲。。
然而,身后的声音忽然一顿:“若是如此,妙风可为谷主驱除体内寒疾!”。
“瞳表情漠然——自从知道中的是七星海棠之毒后,他就没想过还能活下去。!”
一直到成为森然的白骨架子,才会断了最后一口气。。
果然是真的……那个女人借着替他疗伤的机会,封住了他的任督二脉!!
难道……就是因为他下意识说了一句“去死”?
还活着吗?
“我来。”妙风跳下车,伸出双臂接过,侧过头望了一眼路边的荒村——那是一个已然废弃多年的村落,久无人居住,大雪压垮了大部分的木屋。风呼啸而过,在空荡荡的村子里发出尖厉的声音。。
妙风用一贯的宁静眼神注视着她,仿佛要把几十年后重逢的亲人模样刻在心里。。
““瞳!”眼看到对方手指随即疾刺自己的咽喉,徐重华心知无法抵挡,脱口喊道,“帮我!”!
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。
旋她抬起头在黑暗里凝视着他,眼神宁静:“我只是不明白,为什么你明知那个教王不过把你当一条狗,还要这样为他不顾一切?你跟我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吧?那么,你究竟知不知道毁灭摩迦村寨的凶手是谁?真的是黑水边上的那些马贼吗?”。
““‘在有生之年,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。’”雅弥认真地看着他,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。!
“你怎么可以这样!”她厉声尖叫起来,“他不过是个普通车夫!你这个疯子!”!
不知道到了今天的夜里,她的尸体又将会躺在何处的冰冷雪里。
“这个世间,居然有一个比自己还执迷不悟的人吗?!
“是。”妙风一步上前,想也不想地拿起药丸放到鼻下闻了一闻,而后又沾了少许送入口中,竟是以身相试——薛紫夜抬起头看着他,眼神复杂。。
“——沥血剑!。
“执掌修罗场的那个杀神吗?真可惜,刚才没看清楚他的模样……”。
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,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!
“唉……”望着昏睡过去的伤者,她第一次吐出了清晰的叹息,俯身为他盖上毯子,喃喃,“八年了,那样地拼命……可是,值得吗?”。
““你说什么?”薛紫夜脸色瞬间苍白,拼命压低了声音,语音却不停颤抖,“你刚才说什么?当年摩迦……摩迦一族的血案,是教王做的?!”。
昆仑山大光明宫里培养出的杀手,百年来一直震慑西域和中原,她也有所耳闻——但修罗场的三界对那些孩子的训练是如何之严酷,她却一直无法想象。。
““秋水。”他喃喃叹息。她温柔地对着他笑。!
为了保住唯一的亲人,竟肯救一个恶魔的性命!。
一只手轻轻按在她双肩肩胛骨之间,一股暖流无声无息注入,她只觉全身瞬间如沐春风。。
“一直到很久以后,他才知道:。
走下台阶后,冷汗湿透了重衣,外面冷风吹来,周身刺痛。……
哈。”抬起头看着七柄剑齐齐地钉在那里,徐重华在面具后发出了再也难以掩饰的得意笑声。他封住了卫风行的穴道,缓步向手无寸铁的霍展白走来,手里的利剑闪着雪亮的光。
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
“咔嚓”一声,有骨骼碎裂的清晰声响,妙风踉跄了一步,大口的血从嘴里吐出。。
得了准许,他方才敢抬头,看向玉座一侧被金索系着的那几头魔兽,忽然忍不住色变。。
““为什么?”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,抬起了手,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,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,“为什么?”。
“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。
脚印!在薛紫夜离去的那一行脚印旁边,居然还有另一行浅浅的足迹!!
“纤细的腰身一扭,便坐上了那空出来的玉座,娇笑:“如今,这里归我了!”……”
“谁来与他做伴?唯有孤独!。
南宫老阁主站在一旁,惊愕地看着。。
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!
他对着孩子伸出手来:“如果你把一切都献给我的话,我也将给你一切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