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寂静的夜晚,他和那个紫衣女子猜拳赌酒,在梅树下酣睡。在夜空下醒来的瞬间,他陡然有了和昔年种种往事告别的勇气,因为自己的生命已然注入了新的活力。
“紫夜,”他望着她,决定不再绕圈子,“如果你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,请务必告诉我。”
她怔在原地,只觉得一颗心直坠下去,落入不见底的冰窖——。
那样茫然的回答,在教王听来却不啻于某种威胁。。
“霜红的笔迹娟秀清新,写在薛紫夜用的旧帕子上,在初春的寒风里猎猎作响。!”
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妙风大吃一惊:教王濒死的最后一击,一定是将她打成重伤了吧?!
“饿吗?”妙风依然是微笑着,递过一包东西——布巾里包着的是备在马车里的橘红软糕。在这样风雪交加的天气中,接到手里,居然犹自热气腾腾。
不过几个月不见,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,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,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。
他无论如何想不出,以瞳这样的性格,有什么可以让他忽然变卦!。
一语未落,她急速提起剑,一挥而下!。
“然而那一句话仿佛是看不见的闪电,在一瞬间击中了提剑的凶手!!
忘了是哪次被那一群狐朋狗友们拉到这里来消遣,认识了这个扬州玲珑花界里的头牌。她是那种聪慧的女子,洞察世态人心,谈吐之间大有风致。他刚开始不习惯这样的场合,躲在一角落落寡合,却被她发现,殷勤相问。那一次他们说了很久的话,最后扶醉而归。。
旋“呵……”她低头笑了笑,“哪有那么容易死。”。
““那我们走吧。”她毫不犹豫地转身,捧着紫金手炉,“亏本的生意可做不得。”!
“姐姐,我是来请你原谅的,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,喃喃低语,“一个月之后,‘血河’计划启动,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!”!
“柳非非柳姑娘。”他倦极,只是拿出一个香囊晃了晃。
“八年来,至少有四年他都享受到了这种待遇吧?!
“怎么?”她的心猛地一跳,却是一阵惊喜——莫非,是他回来了?。
“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。
“光。”。
“谷主在秋之苑……”那个细眉细眼的丫头低声回答。!
他反而有些诧异地转头看她:“我为什么要笑?”。
“薛紫夜独自一人坐在温暖馥郁的室内,垂头望着自己的手,怔怔地出神。。
谁都没有想到,这个人居然铤而走险,用出了玉石俱焚的招式。。
“来不及多想,知道不能给对方喘息,杀手瞳立刻合身前扑,手里的短剑刺向对方心口。然而只听得“叮”的一声,他的虎口再度被震出了血。!
“我知道。”他只是点头,“我没有怪她。”。
“这样做的原因,是我现在还不想杀你,”仿佛猜出了对方心里的疑虑,瞳大笑起来,将沥血剑一扔,坐回到了榻上,“不要问我为什么——那个原因是你猜不到的。我只问你,肯不肯定约?”。
““先休息吧。”他只好说。。
黑暗牢狱里,火折子渐渐熄灭,只有那样轻柔温暖的舌触无声地继续着。瞳无法动弹,但心里清楚对方正在做什么,也知道那种可怖的剧毒正在从自己体内转移到对方体内。时间仿佛在这一刹那停滞,黑而冷的雪狱里,静得可以听到心迸裂成千片的声音。……
在造化神奇的力量之下,年轻的教王跪倒在大雪的苍穹中,对着天空缓缓伸出了双手。
他忍不住撩起帘子,用胡语厉叱,命令车夫加快速度。
“风行,”他对身侧的同僚低唤,“你有没有发现,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修罗场的人?”。
“不!”霍展白一惊,下意识地脱口。。
“提到药师谷,霍展白眼里就忍不住有了笑意:“是,薛谷主医术绝顶,定能手到病除。”。
“薛紫夜点点头,闭上了眼睛:“我明白了。”。
而最后可以从生死界杀出的,五百人中不足五十人。!
“以重金雇用了乌里雅苏台最好的车夫,马车沿着驿路疾驰。……”
“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,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,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。。
“听闻薛谷主诊金高昂,十万救一人,”妙风微笑躬身,“教王特意命属下带了些微薄物来此,愿以十倍价格求诊。”。
是的,瞳已经走了。而她的明介弟弟,则从未回来过——那个明介在十二年前那一场大劫之后,就已经消失不见。让他消失的,并不是那三根封脑的金针,而是长年来暗无天日的杀戮生活对人性的逐步摧残。!
“妙水使,何必交浅言深。”她站起了身,隐隐不悦,“时间不早,我要休息了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