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
瞳终于站起,默然从残碑前转身,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
“小夜姐姐……那时候我就再也记不起你了……”他有些茫然地喃喃,眸子隐隐透出危险的紫色,“我好像做了好长的一个梦……杀了无数的人。”。
他平静地对上了教王的视线,深深俯身:“只恨不能为教王亲手斩其头颅。”。
“她缓缓站了起来,伫立在冰上,许久许久,开口低声道:“明日走之前,帮我把雪怀也带走吧。”!”
妙风抱着垂死的女子,在雪原上疯了一样地狂奔,雪落满了蓝发。。
虽然已经是酒酣耳热,但是一念及此,他的脸色还是渐渐苍白——他永远无法忘记西昆仑上那一场决斗。那是他一生里做出的最艰难的取舍。!
原来如此……原来如此!
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,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,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,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,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
“不用顾虑,”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,板起了脸,“有我出面,谁还敢说闲话?”。
“不!不要给他治!”然而被金索系住的瞳,却蓦然爆发出一声厉喝,仰首看着薛紫夜,“这个魔鬼!他是——”。
“他穿着极其宽大暖和的大氅,内里衬着厚厚的狐裘,双手拢在怀里——霍展白默然做了一个手势,示意同伴警惕:妙风的手藏在大氅内,谁都不能料到他什么时候会猝然出手。!
“谷主!谷主!”绿儿跑得快要断气,撑着膝盖喘息,结结巴巴说,“大、大事不好了……谷口、谷口有个蓝头发的怪人,说要见您……”。
旋“我只是,不想再让他被关在黑夜里。”她用细细的声音道,“他已经被关了那么久。”。
“然后,九这样转过身,离去,不曾再回头。!
薛紫夜默默伸出了手,将他紧紧环抱。!
霍展白来不及多想,一把抓起墨魂剑,瞬地推开窗追了出去。
“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,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,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――谷里一切依旧,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。!
“瞳?”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,手不离剑。。
““——可怎么也不该忘了我吧?王室成员每个一万两呢!”。
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。
“金索上的钥匙。”薛紫夜对着她伸出手去,面无表情,“给我。”!
他来不及多想,瞬间提剑插入雪地,迅速划了一个圆。。
“星圣女娑罗在狂奔,脸上写满了恐惧和不甘。。
霍展白一震,半晌无言。。
“然而,曾经一度,她也曾奢望拥有新的生活。!
落款是“弟子紫夜拜上”。。
但,那又是多么荒谬而荒凉的人生啊。。
“黑暗的牢狱外,是昆仑山阴处千年不化的皑皑白雪。。
“紫夜没能炼出真正的解药,”廖青染脸色平静,将那封信放在桌上,望着那个脸色大变的人,“霍七公子,最早她写给你的五味药材之方,其实是假的。”……
是,是谁的声音?
薛紫夜看着他,忍不住微微一笑:“你可真不像是魔教的五明子。”
轿子抬起的瞬间,忽然听得身后妙风提高了声音,朗朗道:“在下来之前,也曾打听过——多年来,薛谷主不便出谷,是因为身有寒疾,怯于谷外风雪。是也不是?”。
血迹一寸寸地延伸,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。。
““王姐……王姐……”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低声呼唤,越来越响,几乎要震破他的耳膜。然而他却僵硬在当地,心里一片空白,无法对着眼前这个疯了一样狂笑的女人说出一个字。。
“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。
“小姐,早就备好了!”绿儿笑吟吟地牵着一匹马从花丛中转出来。!
““难得你又活着回来,晚上好好聚一聚吧!”他捶了霍展白一拳,“我们几个人都快一年没碰面了。”……”
“抱着幼子的女人望着门外来访的白衣男子,流露出诧异之色:“公子找谁?我家相公出去了。”。
对方只是伸出了一只手,就轻松地把差吏凌空提了起来,恶狠狠地逼问。那个可怜的差吏拼命当空舞动手足,却哪说得出话来。。
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。!
睡去之前,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,喃喃道:“霍七,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