终于是结束了。
他接二连三地削断了同僚们的手筋,举止利落,毫不犹豫——立下了这样的大功,又没了可以和他一争长短的强劲对手,这个鼎剑阁、这个中原武林,才算是落入了囊中。
为什么……为什么?到底这一切是为什么?那个女医者,对他究竟怀着什么样的目的?他已然什么都不相信,而她却非要将那些东西硬生生塞入他脑海里来!。
“断金斩?!”七剑齐齐一惊,脱口呼道。。
““妙空!”他站住了脚,简短交代,“教中大乱,你赶快回去主持大局!”!”
“嘻嘻……听下来,好像从头到尾……都没有你什么事嘛。人家的情人,人家的老婆,人家的孩子……从头到尾,你算什么呀!”问完了所有问题后,薛紫夜已然醉了,伏在案上看着他哧哧地笑,那样不客气地刺痛了他,忽然一拳打在他肩上,“霍展白,你是一个……大傻瓜……大傻瓜!”。
霍展白和其余鼎剑阁同僚都是微微一惊。!
——该起来了。无论接下去何等险恶激烈,她都必须强迫自己去面对。
“刷!”一步踏入,暗夜里仿佛忽然有无形的光笼罩下来,他情不自禁地转头朝着光芒来处看去,立刻便看见了黑暗深处一双光芒四射的眼睛——那是妖异得几乎让人窒息的双瞳,深不见底,足以将任何人溺毙其中!
在造化神奇的力量之下,年轻的教王跪倒在大雪的苍穹中,对着天空缓缓伸出了双手。。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。
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!
应该是牢狱里太过寒冷,她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,声音清浅而空洞。。
旋“好。”黑夜里,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,断然说了一个字。。
““大家上马,继续赶路!”他霍然翻身上马,厉叱,“片刻都不能等了!”!
怎么可能!已经被摄魂术正面击中,这个被控制的人居然还能抗拒!!
瞳终于站起,默然从残碑前转身,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
“薛紫夜勉强动了动,抬起手按在他胸口正中。!
“不,还是等别人来陪你吧。”雅弥静静地笑,翻阅一卷医书,“师傅说酒能误事,我作为她的关门弟子,绝不可像薛谷主那样贪杯。”。
“他下意识地抬起头,就看到那个女医者直直地盯着他怀里的那个病人,脸上露出极其惊惧的神色。他想开口问她,然而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直直看着薛紫夜,就这样忽然晕倒在了地上。。
是的,那是谎言。她的死,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。
霍展白长长舒了一口气,颓然落回了被褥中。!
薛紫夜慢慢安静下去,望着外面的夜色。。
““是。”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,点头,“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!”。
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,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:那里,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!十几年后,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,风肆无忌惮地穿入,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,发出刺耳的声音。。
““呵……”瞳握着酒杯,醉薰薰地笑了,“是啊,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。不过……”他忽然斜了霍展白,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,“你也好不了多少。中原人奸诈,心机更多更深――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。”!
“薛谷主。”轿帘被从外挑起,妙风在轿前躬身,面容沉静。。
“其实,我早把自己输给她了……”霍展白怔怔想了许久,忽然望着夜雪长长叹了口气,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,“我很想念她啊。”。
““夏之日,冬之夜,百岁之后,归于其居。。
“哦,好好。”老侍女连忙点头,扔了扫帚走过来,拿出了一枚锈迹斑斑的铜钥匙,喃……
那一瞬间,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绝望。
半个时辰后,她脸色渐渐苍白,身侧的人担忧地看过来:“薛谷主,能支持吗?”
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?”他喃喃苦笑,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。
——今天之后,恐怕就再也感觉不到这种温暖了吧?。
“那个女子无声地点头,走过来。。
“然而,魔宫为何要派出八骏对付妙风使?。
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!
“他根本没理会老鸨的热情招呼,只是将马交给身边的小厮,摇摇晃晃地走上楼去,径自转入熟悉的房间,扯着嗓子:“非非,非非!”……”
“那一瞬间,多年前的恐惧再度袭来,她脱口惊叫起来,闭上了眼睛。。
“薛谷主!”他有些惊慌地抓住她的肩,摇晃着,“醒醒!”。
劫后余生的她独居幽谷,一直平静地生活,心如止水,将自己的一生如落雪一样无声埋葬。!
然而,这些问题,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