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一个破败的驿站旁,薛紫夜示意妙风停下了车。
八年来,至少有四年他都享受到了这种待遇吧?
他从楼兰末代国王的儿子雅弥,变成了大光明宫教王座下五明子中的“妙风”,教王的护身符——没有了亲人,没有了朋友,甚至没有了祖国,从此只为一个人而活。。
“哟,”忽然间,听到一线细细的声音传来,柔媚入骨,“妙风使回来了?”。
“脚印!在薛紫夜离去的那一行脚印旁边,居然还有另一行浅浅的足迹!!”
那一刻,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,身体里被她用碧灵丹暂时压下去的毒性似乎霍然抬头,那种天下无比的剧毒让她浑身颤抖。。
他,是一名双面间谍?!!
“你为此枉担了多少年虚名,难道不盼早日修成正果?平日那般洒脱,怎么今日事到临头却扭捏起来?”旁边南宫老阁主不知底细,还在自以为好心的絮絮劝说。他有些诧异对方的冷淡,表情霍然转为严厉,“莫非……你是嫌弃她了——你觉得她嫁过人生过孩子,现在又得了这种病,配不上你这个中原武林盟主了,是不是?”
一边说,他一边从怀里拿出了一支玉箫,呈上。
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?”他喃喃苦笑,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。
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:“你,答应吗?”。
““辛苦了,”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,无不抱歉,“廖……”!
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,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。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,很快就开始站不稳,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。。
旋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,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,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。
““说,瞳有什么计划?”剑尖已然挑断锁骨下的两条大筋,“如果不想被剥皮的话。”!
“……是吗?”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,“你是他朋友吗?”!
“刷!”话音方落,绿儿已然化为一道白虹而出,怀剑直指雪下。
“身形交错的刹那,他听到妙水用传音入密短促地说了一句。!
然而,心却一分分地冷下去——她、她在做什么?。
“霍展白有些受宠若惊:“那……为什么又肯救我?”。
然而一低头,便脱口惊呼了一声。。
他微微一震,回头正对上廖青染若有深意的眼睛:“因为你,我那个傻徒儿最终放弃了那个不切合实际的幻想。她在那个梦里,沉浸得太久。如今执念已破,一切,也都可以重新开始了。”!
他在断裂了的白玉川上怔怔凝望山顶,却知道所有往昔已然成为一梦。。
““胡说!不管你们做过什么,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,都不会不管。”薛紫夜在黑暗里轻轻闭了一下眼睛,仿佛下了一个决心:“明介,不要担心——我有法子。”。
“天啊……”妙风忽然听到了一声惊呼,震惊而恐惧。。
“薛紫夜在夜中坐起,感到莫名的一阵冷意。!
“秋水。”他喃喃叹息。她温柔地对着他笑。。
霍展白犹自目瞪口呆站在那里,望着房内。卫风行剥换婴儿尿布的手法娴熟已极,简直可与当年他的一手“玉树剑法”媲美。。
“薛紫夜点点头,闭上了眼睛:“我明白了。”。
然而,随她猝然地离去,这一切终归都结束了…………
“回来了?”她在榻边坐下,望着他苍白疲倦的脸。
他们要覆灭这里的一切!
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,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。。
他低头坐在黑暗里,听着隔壁畜生界里发出的惨呼厮杀声,嘴角无声无息地弯起了一个弧度。。
“妙风穿行在那碧绿色的垂柳中,沿途无数旅客惊讶地望着这个扶柩东去的白衣男子——不仅因为他有着奇特的长发,更因为有极其美妙的曲声从他手里的短笛中飞出。。
“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。
二十多年后,蓝衣的妙水使在大殿的玉座上狂笑,手里的剑洞穿了教王的胸膛。!
“那个荒原雪夜过后,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……”
““放开八弟,”终于,霍展白开口了,“你走。”。
她医称国手,却一次又一次地目睹最亲之人死亡而无能为力。。
那个秘密蛰伏在他心里,八年来无数次蠢蠢欲动——但事关天下武林,即便是酒酣耳热之际,他也牢牢克制住了自己。!
“嗯。”霍展白点点头,多年心愿一旦达成,总有如释重负之感,“多谢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