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,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,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——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,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,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,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。
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
“好生厉害,”旁边卫风行忍不住开口,“居然以一人之力,就格杀了八骏!”。
“那样,就不太好了。”妙风言辞平静,不见丝毫威胁意味,却字字见血,“瞳会死得很惨,教王病情会继续恶化——而谷主你,恐怕也下不了这座昆仑山。甚至,药师谷的子弟,也未必能见得平安。”。
“他想说什么,她却忽然竖起了手指:“嘘……你看。”!”
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。
妙风在乌里雅苏台的雪野上踉跄奔跑,风从耳畔呼啸而过,感觉有泪在眼角渐渐结冰。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,五岁的他也不曾这样不顾一切地奔跑。转眼间,已经是二十多年。!
原来……那就是她?那就是她吗?!
既然连携妻隐退多时的卫风行都已奔赴鼎剑阁听命,他收到命令也只在旦夕之间了。
她没有忍心再说下去。。
他们转瞬又上升了几十丈,忽然间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!。
““还不快拉下帘子!”门外有人低叱。!
“放开他,”忽然间,有一个声音静静地响起来了,“我是医生。”。
旋出了这个关,便是西域大光明宫的势力范围了。。
““在下听闻薛谷主性格清幽,必以此为凭方可入谷看诊,”他一直面带微笑,言辞也十分有礼,“是故在下一路尾随霜红姑娘,将这些回天令都收了来。”!
妙风微微一震,没有说话。!
“那么,这个呢?”啪的一声,又一个东西被扔了过来,“那个女医者冒犯了教王,被砍下了头——你还记得她是谁吧?”
““……是吗?”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,“你是他朋友吗?”!
八年来,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,出生入死,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。
““别管我!”她急切地想挣脱对方的手。。
“薛谷主,”她看到他忽然笑了起来,轻声道,“你会后悔的。”。
妙风看了她许久,缓缓躬身:“多谢。”!
十二名昆仑奴将背负的大箱放下,整整齐齐的二十四箱黄金,在谷口的白雪中铺满。。
““不好意思。”他尴尬地一笑,收剑入鞘,“我太紧张了。”。
他来不及多想,瞬间提剑插入雪地,迅速划了一个圆。。
““你放心,”他听到她在身侧轻轻地说,“我一定会治好你。”!
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”。
“他在替她续气疗伤!快动手!”终于看出了他们之间其实是在拖延时间,八骏里的追风发出低低一声冷笑,那五个影子忽然凭空消失了,风雪里只有漫天的杀气逼了过来!。
“那一瞬间,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,双肩激烈地发抖,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,却终于无法掩饰,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。
霍展白低下头去,用手撑着额头,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。……
“错了。要杀你的,是我。”忽然间,有一个声音在大殿里森然响起。
于是,她跑得越来越远、越来越远……他再也抓不到那个精灵似的女孩儿了。
他是“那个人”的朋友。。
“快走啊!”薛紫夜惊呼起来,用尽全力推着妙水姐弟。。
““不了,收拾好东西,明日便动身。”廖青染摇了摇头,也是有些心急,“昨日接到风行传书说鼎剑阁正在召集八剑,他要动身前往昆仑大光明宫了。家里的宝宝没人看顾,我得尽快回去才好。”。
““怕是不够,”宁婆婆看着她的气色,皱眉,“这一次非同小可。”。
你总是来晚……我们错过了一生啊……在半癫狂的状态下,她那样绝望而哀怨地看着他,说出从未说出口的话。那样的话,瞬间瓦解了他所有的理智。!
“片刻的僵持后,她冷冷地扯过药囊,扔向他。妙风一抬手稳稳接过,对着她一颔首:“冒犯。”……”
“用这样一把剑,足以斩杀一切神魔。。
手底下的人身子一震,“哗!”水花激烈地涌起,湿而热的手忽然紧紧拉住了她,几乎将她拉到水中。。
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,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,苍穹灰白,天地无情,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,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,久久不寐。!
他被吓得哭了,却还是不敢去拿那把刀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