修罗场里出来的杀手有多坚忍，没有人比他更了解。

    霍展白垂头沉默。

    “好。”黑夜里，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，断然说了一个字。。

    ——第一次，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。。

    “他以剑拄地，向着西方勉强行走——那个女医者，应该到了乌里雅苏台吧？！”

    高高的南天门上，赫然已有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在静静等待着。。

    他看着她，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！

    那一天的景象，大光明宫所有弟子都永生难忘。

    窗外大雪无声。

    “真是经不起考验啊，”教王拨弄着那个头颅，忽然转过眼来看他，“是不是，瞳？”。

    “你说他一定会杀我——”薛紫夜喃喃，摸了摸绷带，“可他并没有……并没有啊。”。

    “妙水带着侍女飘然离去，在交错而过的刹那，微微一低头，微笑着耳语般地吐出了一句话——“妙风使，真奇怪啊……你脸上的笑容，是被谁夺走了吗？”！

    “瞳，药师谷一别，好久不见。”霍展白沉住了气，缓缓开口。。

    旋他咬紧牙点了点头，也不等她领路，就径自走了开去。。

    “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，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？为什么！！

    翼一样半弧状展开，护住了周身。只听“叮叮”数声，双剑连续相击。！

    说到最后的时候，她顿了顿。不知为何，避开了提起秋水音的名字。

    “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，不瞑的双目圆睁着，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。！

    “——还是，愿意被歧视，被幽禁，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？”。

    “不然的话，血肉之躯又怎能承受种种酷刑至此？。

    他诧异地抬起头，却看到一道雪亮的光急斩向自己的颈部！。

    你在天上的灵魂，会保佑我们吧？！

    然而话音未落，妙风在一瞬间低下了头，松开了结印防卫的双手，抢身从雪地上托起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子！同时，他侧身一转，背对着飞翩，护住怀里的人，一手便往她背心灵台穴上按去！。

    “妙风恭声：“还请薛谷主出手相救。”。

    “雅弥。”薛紫夜不知所以，茫然道，“他的本名——你不知道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真是经不起考验啊，”教王拨弄着那个头颅，忽然转过眼来看他，“是不是，瞳？”！

    “妙水使这几天一直在大光明殿陪伴教王。”妙水的贴身随从看到了风尘仆仆赶回的瞳，有些惧怕，低头道，“已经很久没回来休息了。”。

    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，刹那间，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。

    ““我看得出，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。”瞳凝望着他，忽然开口，“如果不是为了救我，她此刻，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。”。

    “咕！”雪鹞的羽毛一下子竖了起来，冲向了裹着被子高卧的人，狠狠对着臀部啄下去。……

    灰白色的苍穹下，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！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，笼罩在漠河上空，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，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：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……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，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。

    “咯咯……别发火嘛。偶尔，我也会发善心。”牢门外传来轻声娇笑，妙水一声呼啸，召出那一只不停咆哮龇牙的獒犬，留下一句，“瞳，沥血剑，我已经从藏兵阁里拿到了。你们好好话别吧，时间可不多了啊。”

    乎要掉出来，“这——呜！”。

    突如其来的光刺痛了黑暗里孩子的眼睛，他瑟缩了一下，却看到那个凶神恶煞的人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，一言不发地俯身，解开他手足上的锁链。。

    “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，各门派实力削弱，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。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，终于渐渐趋于平缓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望了她一眼，不知道这个女子想说什么，目光落到妙水怀里的剑上，猛地一震：这，分明是瞳以前的佩剑沥血！。

    多年未有的苦痛在心底蔓延，将枯死已久的心狠狠撕裂，他终于可以不必压制，让那样的悲哀和愤怒将自己彻底湮没。！

    “瞳的肩背蓦然一震，血珠从伤口瞬地滴落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圣火令？！”薛紫夜一眼看到，失声惊呼。。

    “没想到，你也是为了那颗万年龙血赤寒珠而来……我还以为七公子连鼎剑阁主都不想当，必是超然物外之人。”杀手吃力地站了起来，望着被定在雪地上的霍展白，忽地冷笑，“只可惜，对此我也是志在必得。”。

    天亮得很慢，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！

    不过，也无所谓了……那个瞳，如今只怕早已经在雪里死了吧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