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样寥寥几行字,看得霜红笑了起来。
“是的,薛谷主因为行刺教王而被杀——”他轻轻开口,声音因为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感情反而显得平静,“不过,她最终也已经得手——是以廖前辈不必再有复仇一念。种种恩怨,已然在前辈到来之前全部了断。”
脑后金针,隐隐作痛。那一双眼睛又浮凸出来,宁静地望着他……明介。明介。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,远远近近,一路引燃无数的幻象。火。血。奔逃。灭顶而来的黑暗……。
妙风猛然一震,肩背微微发抖,却终不敢抬头。。
“晚来天欲雪,何处是归途?!”
——原本在和霍展白激斗时留下的破口,居然都已经被细心地重新缝补好了。是她?。
“消息可靠?”他沉着地追问,核实这个事关重大的情报。!
“雪狱?太便宜他了……”教王眼里划过恶毒的光,金杖重重点在瞳的顶心上,“我的宝贝獒犬只剩得一只了——既然笼子空了,就让他来填吧!”
他绝不能让她也这样死了……绝对不!
然而,这些问题,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。。
这样相处的每一刻都是极其珍贵的——。
“说到这里,他侧头,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:“瞳,配合我。”!
“呵……”薛紫夜抬头看了一眼教王的脸色,点头,“病发后,应该采取过多种治疗措施——可惜均不得法,反而越来越糟。”。
旋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,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,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,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,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。
“她拈着金针,缓缓刺向他的气海,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。!
“哧——”一道无影的细线从雪中掠起,刚刚套上了薛紫夜的咽喉就被及时斩断。!
十三日,到达乌里雅苏台。
“他最后看了一眼冰下那个封冻的少年,一直微笑的脸上掠过一刹的叹息。缓缓俯下身,竖起手掌,虚切在冰上。仿佛有火焰在他手上燃烧,手刀轻易地切开了厚厚的冰层。!
“妙风既然不能回昆仑复命,也只能自刎于此了!”。
““别理他!”周行之还是一样的暴烈脾气,脱口怒斥,“我们武功已废,救回去也是——”。
“我要出去!我要出去!放我出去……”他在黑暗中大喊,感觉自己快要被逼疯。。
“哈……哈……”满面是血的老人笑了起来,踉跄着退入了玉座,靠着喘息,望着委顿在地的三个人,“你们好!二十几年了,我那样养你教你,到了最后,一个个……都想我死吧?”!
冰下的人静静地躺着,面容一如当年。。
“在她逐渐模糊的视线里,渐渐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浮动,带着各种美丽的颜色,如同精灵一样成群结队地飞舞,嬉笑着追逐。最后凝成了七色的光带,在半空不停辗转变换,将她笼罩。。
“嗯。”妙风微笑,“在遇到教王之前,我不被任何人需要。”。
“反正那个瞳也已经中了七星海棠之毒,活不过一个月,暂时对她做一点让步又算什么?最多等杀了教王,再回过头来对付他们两个。!
在远征昆仑回来后的第四个月早上,霍展白在六剑的陪伴下来到秣陵,在天下武林面前从老阁主南宫言其手里接过了黄金九鼎,携着墨魂剑坐上了阁中的宝座。按惯例,朝廷也派出了特使前来道贺,带来了皇上特赐的尚方宝剑与免死金牌——鼎剑阁从公子舒夜创立开始,就一直鼎剑兼顾,平衡着朝野间的力量,连当朝天子都不敢小觑。。
“说,瞳有什么计划?”剑尖已然挑断锁骨下的两条大筋,“如果不想被剥皮的话。”。
“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,刹那间,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。
那一夜的昆仑绝顶上,下着多年来一直延绵的大雪。……
雪怀死在瞬间,犹自能面带微笑;而明介,则是在十几年里慢慢死去的。
那个人……最终,还是那个人吗?
“哦。”瞳轻轻吐了一口气,“那就好。”。
“辛苦了,”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,无不抱歉,“廖……”。
““出去吧。”她只是挥了挥手,“去药房,帮宁姨看着霍公子的药。”。
“她惊呼一声,提起手中的沥血剑,急速上掠,试图挡住那万钧一击。然而这一刹,她才惊骇地发现教王的真正实力。只是一接触,巨大的力量涌来,“叮”的一声,那把剑居然被震得脱手飞出!她只觉得半边身子被震得发麻,想要点足后退,呼啸的劲风却把她逼在了原地。。
“真是个能干的好孩子,果然带着药师谷主按时返回。”教王赞许地微笑起来,手落在妙风的顶心,轻轻抚摩,“风,我没有养错你——你很懂事,又很能干。不像瞳这条毒蛇,时刻想着要反噬恩主。”!
“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,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,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。……”
“血从她的发隙里密密流了下来。。
妙风默默看了她一眼,没有再说话,只是将双手按向地面。。
然而一语未毕,泪水终于从紧闭的眼角长滑而落。!
那之后,又是多少年呢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