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姐姐,我是来请你原谅的,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,喃喃低语,“一个月之后,‘血河’计划启动,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!”
“那么,请先前往山顶乐园休息。明日便要劳烦谷主看诊。”教王微笑,命令一旁的侍从将贵客带走。
于是,她跑得越来越远、越来越远……他再也抓不到那个精灵似的女孩儿了。。
“原来是真的……”一直沉默着的人,终于低哑地开口,“为什么?”。
““这……”仰头望了望万丈绝壁,她有些迟疑地拢起了紫金手炉,“我上不去啊。”!”
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。
屋里的孩子被他们两个这一声惊呼吓醒了,哇哇地大哭。!
“不睡了,”她提了一盏琉璃灯,往湖面走去,“做了噩梦,睡不着。”
廖青染定定看了那一行字许久,一顿足:“那个丫头疯了!她那个身体去昆仑,不是送死吗?”她再也顾不得别的,出门拉起马向着西北急行,吩咐身侧侍女,“我们先不回扬州了!赶快去截住她!”
他的面容宁静而光芒四射,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然从他身体里抽离,远远地超越在这个尘世之外。。
“扔掉墨魂剑!”徐重华却根本不去隔挡那一剑,手指扣住了地上卫风行的咽喉,眼里露出杀气,“别再和我说什么大道理!信不信我杀了卫五?”。
“笛声终于停止了,妙风静静地问:“前辈是想报仇吗?”!
妙风微微一怔:那个玉佩上兰草和祥云纹样的花纹,似乎有些眼熟。。
旋霍展白隐隐记起,多年前和南疆拜月教一次交锋中,卫风行曾受了重伤,离开中原求医,一年后才回来。想来他们两个,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吧——然后那个女子辞去了药师谷谷主的身份,隐姓埋名来到中原;而那个正当英年的卫五公子也旋即从武林里隐退,过起了双宿双飞的神仙日子。。
““在嫁入徐家的时候,一直在等你来阻拦我带我走……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?!
霍展白怔住,心里乍喜乍悲。!
“回夏之园吧。”瞳转过身,替她提起了琉璃灯引路。
“在药师谷的那一段短短时间里,他看到过他和那个人之间,有着怎样深挚的交情。她才刚离开,如果自己就在这里杀了霍展白,她……一定会用责怪的眼神看他吧?!
冰下的人静静地躺着,面容一如当年。。
“如果说,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“时间静止”,那么,就是在那一刻。。
他却是漠然地回视着她的目光,垂下了手。。
她不解地望着他:“从小被饲冰蚕之毒,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?”!
短短的刹那,他经历了如此多的颠倒和错乱:恩人变成了仇人,敌手变成了亲人……剧烈的喜怒哀乐怒潮一样一波波汹涌而来。。
“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。
秋之苑里枫叶如火,红衣的侍女站在院落门口,看到了从枫树林中走出的白衣人。。
“在星宿海的那一场搏杀,假戏真做的他,几乎真的把这个人格杀于剑下。!
这位向来沉默的五明子看着惊天动地的变故,却仿佛根本不想卷入其中,只是挥手赶开众人:“所有无关人等,一律回到各自房中,不可出来半步!除非谁想掉脑袋!”。
灰白色的苍穹下,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!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,笼罩在漠河上空,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,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: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……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,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。。
““反悔?”霍展白苦笑,“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,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?”。
纤细的腰身一扭,便坐上了那空出来的玉座,娇笑:“如今,这里归我了!”……
多年未有的苦痛在心底蔓延,将枯死已久的心狠狠撕裂,他终于可以不必压制,让那样的悲哀和愤怒将自己彻底湮没。
得了准许,他方才敢抬头,看向玉座一侧被金索系着的那几头魔兽,忽然忍不住色变。
“那么……你来陪我喝吧!”霍展白微笑着举杯,向这个陌生的对手发出邀请——他没有问这个人和紫夜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往。乌里雅苏台的雪原上,这个人曾不顾一切地只身单挑七剑,只为及时将她送去求医。。
廖青染叹息:“紫夜她只是心太软——她本该一早就告诉你:沫儿得的是绝症。”。
““咦,小姐,你看他怎么了?”绿儿注意到了泡在木桶药汤里的人忽然呼吸转急,脸色苍白,头上沁出了细密的冷汗,脖子急切地转来转去,眼睛紧闭,身体不断发抖。。
“卫风行一惊:“是呀。”。
“先休息吧。”他只好说。!
“种种恩怨深种入骨,纠缠难解,如抽刀断水,根本无法轻易了结。……”
“——明介,我绝不会再让你回那个黑暗的地方去了。。
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,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。。
那些石头在谷口的风里,以肉眼难以辨认的速度滚动,地形不知不觉地在变化,错综复杂——传说中,药师谷的开山祖师原本是中原一位绝世高手,平生杀戮无数,暮年幡然悔悟,立志赎回早年所造的罪孽,于是单身远赴极北寒荒之地,在此谷中结庐而居,悬壶济世。!
他微微舒了口气。不过,总算自己运气不错,因为没来得及赶回反而躲过一劫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