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里，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，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。

    所以，下手更不能容情。

    也只有这样，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。。

    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，俯身拍开封土，果然看到了一瓮酒。。

    “那是妙空使，冷笑着堵住了前方的路。！”

    好了？好了？一切终于都要结束了。。

    已经是第四日了……那种通过双目逐步侵蚀大脑的剧毒，已悄然抹去了他大部分的记忆：比如修罗场里挣扎求生的岁月，比如成为大光明界第一杀手、纵横西域夺取诸侯首级的惊心动魄的往事……这一切辉煌血腥的过去，已然逐步淡去，再也无法记忆。！

    在天山剑派首徒、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，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――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，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，甚至，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，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。

    “唉……”望着昏睡过去的伤者，她第一次吐出了清晰的叹息，俯身为他盖上毯子，喃喃，“八年了，那样地拼命……可是，值得吗？”

    “妙风？”瞳微微一惊。。

    “你们当我是去开杂货店吗？”拎起马车里款式各异的大衣和丁零当啷一串手炉，薛紫夜哭笑不得，“连手炉都放了五个！蠢丫头，你们干脆把整个药师谷都装进去得了！”。

    “那个满身是血的人同样被金索系住了脖子，铁圈深深勒入颈中，无法抬起头。双手双脚都被沉重的镣铐锁在地上，被迫匍匐在冰冷的石地面上，身上到处都是酷刑的痕迹。戴着白玉的面具，仿佛死去一样一动也不动。！

    “咯咯……别发火嘛。偶尔，我也会发善心。”牢门外传来轻声娇笑，妙水一声呼啸，召出那一只不停咆哮龇牙的獒犬，留下一句，“瞳，沥血剑，我已经从藏兵阁里拿到了。你们好好话别吧，时间可不多了啊。”。

    旋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，略略尴尬。。

    ““是的，我还活着。”黑夜里那双眼睛微笑起来了，即使没有用上瞳术也令人目眩，那个叛乱者在黑暗里俯下身，捏住了回鹘公主的下颌，“你很意外？”！

    然而一睁眼，就看到了妙风。！

    “女医者，你真奇怪，”妙水笑了起来，将沥血剑指向被封住穴道的妙风，饶有兴趣地发问，“何苦在意这个人的死活？你不是不知道他就是摩迦一族的灭族凶手——为什么到了现在，还要救他呢？”

    “在那个失去孩子的女子狂笑着饮下毒药的刹那，千里之外有人惊醒。！

    如今，又是一年江南雪。。

    “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一丈之内，黑暗里的人忽然竖起了手掌，仿佛接到了无声的命令，那些影影绰绰的人影在一瞬间消失了，融入了雪狱无边无际的黑夜。。

    “放心。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，但是，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。”。

    “妙风？”瞳微微一惊。！

    “这样做的原因，是我现在还不想杀你，”仿佛猜出了对方心里的疑虑，瞳大笑起来，将沥血剑一扔，坐回到了榻上，“不要问我为什么——那个原因是你猜不到的。我只问你，肯不肯定约？”。

    “——明介，我绝不会再让你回那个黑暗的地方去了。。

    “可是……钱员外那边……”老鸨有些迟疑。。

    “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，翻身上马，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。！

    最好的医生？内心的狂喜席卷而来，那么，她终是有救了？！。

    那一天的景象，大光明宫所有弟子都永生难忘。。

    ““冒犯了。”妙风微微一躬身，忽然间出手将她连着大氅横抱起来。。

    “救命……救命！”远远地，在听到车轮碾过的声音，幼小的孩子脱口叫了起来。……

    烈烈燃烧的房子。

    她点起了火折子，拿出随身携带的药囊，轻轻按着他的肩膀：“坐下，让我看看你的眼睛。”

    霍展白只是笑了一笑，似是极疲倦，甚至连客套的话都懒得说了，只是望着窗外的白梅出神。。

    “大家上马，继续赶路！”他霍然翻身上马，厉叱，“片刻都不能等了！”。

    “如果没有迷路，如今应该已经到了乌里雅苏台。。

    “一口血从瞳嘴里喷了出来，夹杂着一颗黑色的药丸。封喉？。

    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。！

    “是……一只鹞鹰？尽管猝不及防地受袭，瞳方寸未乱，剧烈地喘息着捂住伤口，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对方的眼睛。只要他不解除咒术，霍展白就依然不能逃脱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是的，那是谎言。她的死，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。

    那些既敬且畏的私语，充斥于他活着的每一日里。。

    廖青染叹息：“不必自责……你已尽力。”！

    她握剑坐在玉座上，忽地抿嘴一笑：“妙风使，你存在的意义，不就是保护教王吗？如今教王死了，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