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怀死在瞬间,犹自能面带微笑;而明介,则是在十几年里慢慢死去的。
在天山剑派首徒、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,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――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,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,甚至,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,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。
青染师傅……青染师傅……为何当年你这样地急着从谷中离去,把才十八岁的我就这样推上了谷主的位置?你只留给我这么一支紫玉簪,可我实在还有很多没学到啊……。
仿佛被击中了要害。瞳不再回答,颓然坐倒,眼神里流露出某种无力和恐惧。脑海里一切都在逐步地淡去,那种诅咒一样的剧毒正在一分一分侵蚀他的神志,将他所有的记忆都消除干净——比如昔日在修罗场的种种,比如多年来纵横西域刺杀的经历。。
“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!”
瞳急促地呼吸着,整个人忽然“砰”的一声向后倒去,在黑暗里一动不动。。
希望有一个人能走入她的生活,能让她肆无忌惮地笑,无所顾忌地哭,希望穿过所有往事筑起的屏障直抵彼此的内心。希望,可以很普通女子一样蒙着喜帕出阁,在红烛下静静地幸福微笑;可以在柳丝初长的时候坐在绣楼上,等良人的归来;可以在每一个欲雪的夜晚,用红泥小炉新醅的酒,用正经或者不正经的谈笑将昔年所有冰冷的噩梦驱散。!
那一瞬间雪鹞蓦然振翅飞起,发出一声尖历的呼啸。望着那一点红,他全身一下子冰冷,再也无法支持,双膝一软,缓缓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,以手掩面,难以克制地发出了一声啜泣。
“请您爱惜自己,量力而行。”老侍女深深对着她弯下了腰,声音里带着叹息,“您不是神,很多事,做不到也是应该的——请不要像临夏祖师那样。”
开始渗出。。
圣火令?那一瞬间,他只觉得头脑一清。。
“踌躇了一番,他终于下了决心:也罢,既然那个死女人如此慎重叮嘱,定然有原因,如若不去送这封信,说不定会出什么大岔子。!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妙水仰头大笑,“那是妙火的头——看把你吓的!”。
旋她叹了口气,想不出霍展白知道自己骗了他八年时,会是怎样的表情。。
“顿了一顿,女子重新娇滴滴地笑了起来,用媚到入骨的语气轻声附耳低语:!
她继续娇笑:“只是,方才那一击已经耗尽了最后一点体能吧?现在你压不住七星海棠的毒,只会更加痛苦。”!
临夏祖师……薛紫夜猛地一惊,停止了思考。
“十二年前那场大劫过后,师傅曾带着她回到这里,仔细收殓了每一个村民的遗骸。所有人都回到了这一片祖传的坟地里,在故乡的泥土里重聚了——唯独留下了雪怀一个人还在冰下沉睡。他定然很孤独吧?!
“秋水……秋水……”他急切地想说什么,却只是反复地喃喃地念着那个名字。。
““圣火令?!”薛紫夜一眼看到,失声惊呼。。
“哟,”忽然间,听到一线细细的声音传来,柔媚入骨,“妙风使回来了?”。
“看着我!”第一次看到心腹下属沉默地抵抗,教王眼里露出锋锐的表情,重重顿了顿!
“嚓!”那一剑刺向眉心,霍展白闪避不及,只能抬手硬生生去接。。
“既然自幼被人用冰蚕之毒作为药人来饲养,她可以想象想象多年来这个人受过怎样的痛苦折磨,可是……为什么他还要这样不顾一切地为教王卖命?这些魔教的人,都是疯子吗?。
眼看他的背影隐没于苍翠的山谷,她忽然觉得胸中阵阵寒冷,低声咳嗽起来。。
““……那就好。”!
“不用了,”薛紫夜却微笑起来,推开她的手,“我中了七星海棠的毒。”。
黑暗里有灯火逐一点亮,明灭映出六具被悬挂在高空的躯体,不停地扭曲,痛苦已极。。
““六弟!”卫风行认出了那是徐重华,连忙冲过去接住。。
忽然间,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,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,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……
那里,不久前曾经有过一场舍生忘死的搏杀。
快来抓我啊……抓住了,就嫁给你呢。”
“……是吗?”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,“你是他朋友吗?”。
“是的,薛谷主在一个月前去世。”看到这种情状,南宫老阁主多少心里明白了一些,发出一声叹息,“不知道为什么,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敢孤身行刺教王!小霍,你不知道吗?大约就在你们赶到昆仑的前一两天,她动手刺杀了教王。”。
“离开药师谷十日,进入克孜勒荒原。。
““夏之日,冬之夜,百岁之后,归于其居。。
“是的,薛谷主因为行刺教王而被杀——”他轻轻开口,声音因为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感情反而显得平静,“不过,她最终也已经得手——是以廖前辈不必再有复仇一念。种种恩怨,已然在前辈到来之前全部了断。”!
“那个毫无感情的微笑假面人,为什么也要保薛紫夜?……”
““了不起啊,这个女人,拼上了一条命,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。”。
为什么要学医呢?廖谷主问他:你只是一个杀人者。。
难道,这就是传说中的“末世”?!
“就这样。”内息转眼便转过了一个周天,妙风长长松了口气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