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女人，其实是恨他的。

    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，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，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

    这，也是一种深厚的宿缘吧？。

    只有她自己知道，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。

    “而每个月的十五，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！”

    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修罗场的杀手之王。瞳是极其危险的人，昔年教王要他不离左右地护卫，其实主要就是为了防范这个人。。

    宫里已然天翻地覆，而这个平日里就神出鬼没的五明子，此刻却竟然在这里置身事外。！

    那一条路，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，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

    他回忆着那一日雪中的决斗，手里的剑快如追风，一剑接着一剑刺出，似要封住那个假想中对手的每一步进攻：月照澜沧，风回天野，断金切玉……“刷”的一声，在一剑当胸平平刺出后，他停下了手。

    一枚银针飞过来钉在了他的昏睡穴上，微微颤动。。

    “早点回去休息吧。”瞳领着她往夏之园走去，低声叮嘱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望着他，只觉得全身更加寒冷。原来……即便是医称国手，对于有些病症，她始终无能为力——比如沫儿，再比如眼前这个人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蓦地一惊，明白过来：明介费尽了心思夺来龙血珠，原来竟是用来对付教王的？！。

    旋“哎呀！”周围的旅客发出了一声惊呼，齐齐退开了一步。。

    “因为，只要他一还手，那些匕首就会割断同僚们的咽喉！！

    奇怪的是，修罗场的杀手们却并未立刻上来相助，只是在首领的默许下旁观。！

    两人就这样僵持，一个在门外，一个在门里，仿佛都有各自的坚持。

    ““辛苦了，”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，无不抱歉，“廖……”！

    难道是……难道是沫儿的病又加重了？。

    “他这一走，又有谁来担保这一边平安无事？。

    他颓然跪倒在雪中，一拳砸在雪地上，低哑地呼号着，将头埋入雪中——冰冷的雪湮没了他滚烫的额头，剧烈的悲怒在心中起伏，狂潮一样交替，然而他却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这样的巨浪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。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为何……”教王努力想说出话，却连声音都无法延续。！

    “别把我和卫风行那个老男人比。”夏浅羽嗤之以鼻，“我还年轻英俊呢。”。

    “忽然间他心如死灰。。

    她吞下了后面的半句话——只可惜，我的徒儿没有福气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伸臂撑住他，脱口惊呼：“妙风！”！

    “这是朱果玉露丹，你应该也听说过吧。”薛紫夜将药丸送入他口中——那颗药一入口便化成了甘露，只觉得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。。

    “追电？！”望着那匹被钉死在雪地上的坐骑，他眼睛慢慢凝聚。。

    “瞳已经恢复记忆？是教王替他解掉了封脑金针？那么如今他怎么样了？她心急如焚，抛开了妙风，在雪地上奔跑，手里握紧了那一面圣火令。。

    那样寂寞的山谷……时光都仿佛停止了啊。……

    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，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

    暮色中，废弃的村落里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

    没有回音。。

    “族长，你不能再心软了，妖瞳出世，会祸害全族！”无数声音提议，群情汹涌，“看来光关起来还不行，得挖了他的眼睛，绝了祸害！”。

    ““叮！”风里忽然传来一声金铁交击之声，飞翩那一剑到了中途忽然急转，堪堪格开一把掷过来的青钢剑。剑上附着强烈的内息，飞翩勉强接下，一连后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，只觉胸口血气翻涌。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要学医呢？廖谷主问他：你只是一个杀人者。。

    “对了，绿儿，跟你说过的事，别忘了！”在跳上马车前，薛紫夜回头吩咐，唇角掠过一丝笑意。侍女们还没来得及答应，妙风已然掠上了马车，低喝一声，长鞭一击，催动了马车向前疾驰。！

    ““兮律律——”仿佛也惊觉了此处的杀气，妙风在三丈开外忽然勒马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然而雪下还有另外一支短箭同时激射而出，直刺薛紫夜心口——杀手们居然是兵分两路，分取他们两人！妙风的剑还被缠在细线里，眼看那支短箭从咫尺的雪下激射而来，来不及回手相救，急速将身子一侧，堪堪用肩膀挡住。。

    然而，这些问题，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。。

    那些马贼发出了一声呼啸，其中一个长鞭一卷，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惊呆了的孩子卷了起来，远远抛到了一边——出手之迅捷，眼力之准确，竟完全不似西域普通马贼。！

    那里头有一个声音如银铃一样的悦耳，他一侧头就能分辨出来：是那个汉人小姑娘，小夜姐姐——在全村的淡蓝色眼眸里，唯一的一双黑白眼睛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