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无论怎样严刑拷打，瞳却一直缄口不言。

    她跌倒在铺着虎皮的车厢里，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。

    摘下了“妙空”的面具，重见天日的徐重华对着同伴们展露笑容，眼角却有深深的刻痕出现，双鬓斑白——那么多年的忍辱负重，已然让这个刚过而立之年的男子过早地衰老了。。

    他无论如何想不出，以瞳这样的性格，有什么可以让他忽然变卦！。

    “总好过，一辈子跪人膝下做猪做狗。！”

    夏浅羽放下烛台，蹙眉道：“那药，今年总该配好了吧？”。

    “回来了？”她在榻边坐下，望着他苍白疲倦的脸。！

    她咬紧了牙，默默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屏风后，秋水音刚吃了药，还在沉沉睡眠——廖谷主的方子很是有效，如今她的病已然减轻很多，虽然神志还是不清楚，有些痴痴呆呆，但已然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大哭大闹，把每一个接近的人都当做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。

    霍展白明显地觉得自己受冷落了——自从那一夜拼酒后，那个恶女人就很少来冬之馆看他，连风绿、霜红两位管事的大丫头都很少来了，只有一些粗使丫头每日来送一些饭菜。。

    风雪在耳畔呼啸，然而身体却并不觉得寒冷——她蜷缩在一个人的怀里，温暖的狐裘簇拥着她，一双手紧紧地托着她的后心，不间断地将和煦的内息送入。。

    “她……一早就全布置好了？她想做什么？！

    霜红将浓密的长发分开，小心翼翼地清理了伤口，再开始上药——那伤是由极锋利的剑留下的，而且是在近距离内直削头颅。如果不是在切到颅骨时临时改变了方向，将斜切的剑身瞬间转为平拍，谷主的半个脑袋早已不见了。。

    旋内息从掌心汹涌而出，无声无息透入土地，一寸寸将万古冰封的冻土融化。。

    “他掠过去，只看到对方从雪下拖出了一柄断剑——那是一柄普通的青钢剑，已然居中折断，旁边的雪下伏着八骏之一飞翩的尸体。！

    “否则，你会发疯。不是吗？”！

    一路向南，飞向那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

    ““你认识瞳吗？”她听到自己不由自主地问出来，声音有些发抖。！

    她握着银针，俯视着那张苦痛中沉睡的脸，眼里忽然间露出了雪亮的光。。

    ““来！”。

    妙风依然只是微笑，仿佛戴着一个永恒的面具：“薛谷主无须担心。”。

    “执掌修罗场的那个杀神吗？真可惜，刚才没看清楚他的模样……”！

    侍女们讷讷，相顾做了个鬼脸。。

    “那样寒冷的雪原里，如果再僵持下去，恐怕双方都会被冻僵吧？他死死地望着咫尺外那张白玉面具，极其缓慢地将身体的重心一分分后移，让对方的剑缓缓离开自己的肺。。

    片刻前那种淡淡的温馨，似乎转瞬在风里消散得无影无踪。。

    ““我会跟上。”妙风补了一句。！

    “瞳，真可惜，本来我也想帮你的……怎么着你也比那老头子年轻英俊多了。”妙水掩口笑起来，声音娇脆，抬手抚摩着他的头顶，“可是，谁要你和妙火在发起最后行动的时候，居然没通知我呢？你们把我排除在外了呢。”。

    是马贼！。

    ““王姐，小心！”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低呼，她被人猛拉了一把，脱离了那力量的笼罩范围。妙风在最后一刹及时掠到，一手将妙水拉开，侧身一转，将她护住，那一击立刻落到了他的背上！。

    妙风却只是安然闭上了眼睛，不闪不避。……

    他也曾托了瞳，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，却一无所获――他终于知道，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。

    修罗场里出来的杀手有多坚忍，没有人比他更了解。

    假的……那都是假的。。

    他看着她，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。

    “谁来与他做伴？唯有孤独！。

    “雪怀，雪怀……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呢？。

    ——只不过那个女人野蛮得很，不知道老阁主会不会吃得消？谷中的白梅也快凋谢了吧？只希望秋水的病早日好起来，他也可以脱身去药师谷赴约。！

    “是，她说过，独饮伤身。原来，这坛醇酒，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这个号称极乐天国的绝顶乐园里，充溢着浓浓的血腥味。落回玉座上的仙风道骨的教王，肩膀和右肋上已然见了血，正剧烈地喘息，看着一地的残骸。。

    “好了。”她的声音里带着微弱的笑意，从药囊里取出一种药，轻轻抹在瞳的眼睛里，“毒已然拔去，用蛇胆明目散涂一下，不出三天，也就该完全复明了。”。

    空荡荡的十二阙里，只留下妙空一个人。！

    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