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。”他应了一声,感觉一沾到床,眼皮就止不住地坠下。
“太晚了吗?”霍展白喃喃道,双手渐渐颤抖,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。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,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,回头对他笑——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,却不知,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。
然而,那个蓝发的人已经到了她身后。。
这样的记忆,存留一日便是一日折磨。如果彻底成为一个白痴,反而更好吧?。
““小怪物,吃饭!”外头那个人哑着嗓子喝了一声,十二分的嫌恶。!”
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,却是沉默。。
她没有忍心再说下去。!
薛紫夜……一瞬间,他唇边露出了一个稍纵即逝的笑意。
强烈的痛苦急速地撕裂开来,几乎要把人的心化成齑粉。他伸出手,却发现气脉已然无法运行自如。眼看着薛紫夜脸色越来越苍白,呼吸越来越微弱,他却只能束手无策地站在一旁,心如刀割。
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。
她愣住,半晌才伸过手去探了探他的额头,喃喃道:“你……应该已经恢复了一部分记忆了,怎么还会问这样的问题?我救你,自然是因为我们从小就认识,你是我的弟弟啊。”。
““好吧,女医者,我佩服你——可是,即便你不杀,妙风使的命我却是非要不可!”妙水站起身,重新提起了沥血剑,走下玉座来,杀气凛冽。!
瞳心里冰冷,直想大喊出来,身子却是一动不能动。。
旋她俯下身捡起了那支筚篥,反复摩挲,眼里有泪水渐涌。她转过头,定定看着妙风,却发现那个蓝发的男子也在看着她——那一瞬间,她依稀看到了多年前那个躲在她怀里发抖的、至亲的小人儿。。
“如今再问,又有何用?!
“哦,好好。”老侍女连忙点头,扔了扫帚走过来,拿出了一枚锈迹斑斑的铜钥匙,喃!
这是什么……这是什么?他的眼睛,忽然间就看不见了!
“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,然而,谁都回不去了。!
不错,在西域能做到这个地步的,恐怕除了最近刚叛乱的瞳,也就只有五明子之中修为最高的妙风使了!那个人,号称教王的“护身符”,长年不下雪山,更少在中原露面,是以谁都不知道他的深浅。。
“为了这个他不惜文身吞炭,不择手段——包括和瞳这样的杀手结盟。。
她缓缓站了起来,伫立在冰上,许久许久,开口低声道:“明日走之前,帮我把雪怀也带走吧。”。
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!!
否则,迟早会因此送命。。
““呵,”薛紫夜忍不住哧然一笑,“看来妙风使的医术,竟是比妾身还高明了。”。
“嘎。”听到“笑红尘”三个字,雪鹞跳了一跳,黑豆似的眼睛一转,露出垂涎的神色。。
“而且,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。无论多凶狠的病人,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。!
夺命的银索无声无息飞出,将那些被定住身形的人吊向高高的屋顶。。
霍展白站在荒草蔓生的破旧院落里,有些诧异。。
“那枚玄铁铸造的令符沉重无比,闪着冰冷的光,密密麻麻刻满了不认识的文字。薛紫夜隐约听入谷的江湖人物谈起过,知道此乃魔教至高无上的圣物,一直为教王所持有。。
“绿儿,送客。”薛紫夜不再多说,转头吩咐丫鬟。……
那是、那是……血和火!
“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,已经死了两个时辰了。”女医者俯下身将那只垂落在外的手放回了毛裘里——那只苍白的手犹自温暖柔软,“你一定是一路上不断地给她输入真气,所以尸身尚温暖如生。其实……”
而他们就站在冰上默然相对,也不知过去了多长的时间。。
睡去之前,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,喃喃道:“霍七,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。
““咕?”雪鹞仿佛听懂了她的话,用喙子将脚上的那方布巾啄下来,叼了过去。。
““可是……你也没有把他带回来啊……”她醉了,喃喃,“你还不是杀了他。”。
“反悔?”霍展白苦笑,“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,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?”!
“瞳剧烈地颤了一下,抬起头来盯着教王。然而,那双平日变幻万方的清澈双瞳已然失去了光泽,只笼罩着一层可怖的血色。……”
““妙风?”瞳微微一惊。。
“薛谷主,怎么了?”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,吓了她一跳。。
“年轻时拼得太狠,老来就有苦头吃了……没办法啊。”南宫老阁主摇头叹息,“如今魔宫气焰暂熄,拜月教也不再挑衅,我也算是挑了个好时候退出……可这鼎剑阁一日无主,我一日死了都不能安息啊。”!
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,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,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,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,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