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再也不容情,对着手无寸铁的同僚刺出了必杀的一剑——那是一种从心底涌出的憎恨与恶毒,恨不能将眼前人千刀万剐、分尸裂体。那么多年了,无论在哪一方面,眼前这个人时刻都压制着他,让他如何不恨?
“你不要怪紫夜,她已然呕心沥血,”廖青染回头望着他,拿起了那支紫玉簪,叹息,“你知道吗?这本是我给她的唯一信物——我本以为她会凭着这个,让我帮忙复苏那具冰下的尸体的……她一直太执著于过去的事。”
他触电般地一颤,抬起已然不能视物的眼睛:是幻觉吗?那样熟悉的声音……是……。
是的,那是谎言。她的死,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。
“老人一惊,瞬间回过头,用冷厉的目光凝视着这个闯入的陌生女子。!”
狐裘上的雪已经慢慢融化了,那些冰冷的水一滴一滴地从白毫尖上落下,沾湿了沉睡苍白的脸。廖青染怔怔望着徒儿的脸,慢慢伸出手,擦去了她脸上沾染的雪水——那样的冰冷,那样的安静,宛如多年前她把那个孩子从冰河里抱起之时。。
“妙风?”瞳微微一惊。!
他一直知道她是强悍而决断的,但却还不曾想过,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女子竟然就这样孤身一人,以命换命地去挑战那个天地间最强的魔头!
妙风跟在她后面,轻得听不到脚步声。
不等妙风回答,她娇笑着从白玉桥上飘然离去,足下白雪居然完好如初。。
“……”那个人居然还开着一线眼睛,看到来人,微弱地翕动着嘴唇。。
“仿佛是觉得疲倦已极,她裹着金色的猞猁裘,缩在他胸前静静睡去。!
这支箭……难道是飞翩?妙风失惊,八骏,居然全到了?。
旋然而,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,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。
“然而,命运的魔爪却不曾给他丝毫的机会,在容他喘上了一口气后,再度彻底将他击倒!!
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,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。!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
“他费力地转过头,看到烧得火红的针转动在紫衣女子纤细的手里,灵活自如。!
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。
““反悔?”霍展白苦笑,“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,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?”。
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,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,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――谷里一切依旧,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。。
他不能再回到那个白雪皑皑的山谷里,留在了九曜山下的小院里,无论是否心甘情愿——如此的一往情深百折不回,大约又会成为日后江湖中众口相传的美谈吧?!
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。
““不过,谷主最近去了昆仑给教王看病,恐怕好些日子才能回来。”霜红摸了摸雪鹞的羽毛,叹了口气,“那么远的路……希望,那个妙风能真的保护好谷主啊。”。
“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。”雅弥转开了话题,依然带着淡笑,“恭喜。”。
“八年来,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,出生入死,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!
奇怪,去了哪里呢?。
——沥血剑!。
“他霍然回首,扫视这片激斗后的雪地,剑尖平平掠过雪地,将剩余的积雪轰然扫开。雪上有五具尸体,加上更早前被一剑断喉的铜爵和葬身雪下的追电,一共是七人——他的脸色在一瞬间苍白:少了一具尸体!。
“妙水!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瞳咬紧了牙,恶狠狠地对藏在黑暗里某处的人发问,声音里带着狂暴的杀气和愤怒,“为什么让她来这里?为什么让她来这里!我说过了不要带她过来!你到底要做什么!”……
“你……”薛紫夜怒斥,几度想站起来,又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。
她不解地望着他:“从小被饲冰蚕之毒,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?”
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。
薛紫夜拉着长衣的衣角,身子却在慢慢发抖。。
““不要管我!”周行之脸色惨白,嘶声厉呼。。
“然后,九这样转过身,离去,不曾再回头。。
得不敢呼吸,然而仿佛闻到了活人的气息,那些绿光却一点点地移动了过来。他一点点地往尸体堆里蹭去,手忽然触摸到了一件东西。!
“在两人身形相交的刹那,铜爵倒地,而妙风平持的剑锋上掠过一丝红。……”
“她排开众人走过来,示意他松开那个可怜的差吏:“那我看看。”。
那一瞬间,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,双肩激烈地发抖,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,却终于无法掩饰,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。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!
“‘在有生之年,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。’”雅弥认真地看着他,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