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宫老阁主站在一旁，惊愕地看着。

    他默然望了她片刻，转身离去。

    虽然已经是酒酣耳热，但是一念及此，他的脸色还是渐渐苍白——他永远无法忘记西昆仑上那一场决斗。那是他一生里做出的最艰难的取舍。。

    风雪越来越大，几乎已齐到了马膝，马车陷在大雪里，到得天黑时分，八匹马都疲惫不堪。心知再强行催促，骏马多半便要力尽倒地。妙风不得已在一片背风的戈壁前勒住了马，暂时休息片刻。。

    ““算我慈悲，不让你多受苦了，”一路追来的飞翩显然也是有伤在身，握剑的手有些发抖，气息甫平，“割下你的头，回去向瞳复命！”！”

    “咕咕。”一只白鸟从风里落下，脚上系着手巾，筋疲力尽地落到了窗台上，发出急切的鸣叫，却始终不见主人出来。它从极远的北方带回了重要的信息，然而它的主人，却已经不在此处。。

    笛声终于停止了，妙风静静地问：“前辈是想报仇吗？”！

    说到最后的时候，她顿了顿。不知为何，避开了提起秋水音的名字。

    “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，七日后便会丧失神志——我想她是不愿意自己有这样一个收梢。”女医者发出了一声叹息，走过来俯身查看着伤口，“她一定是极骄傲的女子。”

    薛紫夜一震，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——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，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，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，失声痛哭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顿住酒杯，看向年轻得教王，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，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。

    “她伸出手，轻轻为他拂去肩上落满的雪，忽然间心里有久违了的暖意。！

    教王……明日，便是你的死期！。

    旋醉笑陪君三万场，猛悟今夕何夕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醒来的时候，已然是第二天黎明。！

    雪鹞眼里露出担忧的表情，忽然间跳到了桌子上，叼起了一管毛笔，回头看着霜红。！

    那种痛是直刺心肺的，几乎可以把人在刹那间击溃。

    “然而轿帘却早已放下，薛紫夜的声音从里面冷冷传来：“妾身抱病已久，行动不便，出诊之事，恕不能从——妙风使，还请回吧。”！

    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，然而，谁都回不去了。。

    “难道……是他？。

    ——院墙外露出那棵烧焦的古木兰树，枝上居然孕了一粒粒芽苞！。

    他被吓得哭了，却还是不敢去拿那把刀。！

    瞳终于站起，默然从残碑前转身，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。

    “冷月挂在头顶，映照着满谷的白雪，隐约浮动着白梅的香气。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妙风在这样的话语之下震了一震，随即低声：“是。”。

    “血流满了剑锋，完全遮挡住了剑锋上的光。四周横七竖八倒着十多具灰獒的尸体，全是被一剑从顶心劈成两半，有些还在微微抽搐。！

    他又没有做错事！他要出去……他要出去！。

    ——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，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。。

    “瞳蹙了蹙眉头，却无法反驳。。

    不等妙风回答，她娇笑着从白玉桥上飘然离去，足下白雪居然完好如初。……

    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，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！

    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。

    薛紫夜望了她一眼，不知道这个女子想说什么，目光落到妙水怀里的剑上，猛地一震：这，分明是瞳以前的佩剑沥血！。

    来不及多想，他就脱口答应了。。

    ““怎么？不敢分心？”飞翩持剑冷睨，“也是，修罗场出来的，谁会笨到把自己空门卖给对手呢？”。

    “对方只是伸出了一只手，就轻松地把差吏凌空提了起来，恶狠狠地逼问。那个可怜的差吏拼命当空舞动手足，却哪说得出话来。。

    “可是……钱员外那边……”老鸨有些迟疑。！

    ““杀过。”妙风微微地笑，没有丝毫掩饰，“而且，很多。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开始吧。”教王沉沉道。。

    的确，在离开药师谷的时候，是应该杀掉那个女人的。可为什么自己在那个时候，竟然鬼使神差地放过了她？。

    薛紫夜冷笑起来：“你能做这个主？”！

    她笑了笑，望着那个发出邀请的人：“不等穿过那片雪原，我就会因为寒冷死去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