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风神色淡定,并不以她这样尖刻的嘲讽为意:“教王向来孤僻,很难相信别人——如若不是我身负冰蚕之毒,需要他每月给予解药,又怎能容我在身侧侍奉?教中狼虎环伺,我想留在他身侧,所以……”
“哦。”他若有所思地望着远处的湖面,似是无意,“怎么掉进去的?”
多么可笑的事情――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,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!。
他无力地低下了头,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,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。。
“他最后看了一眼冰下那个封冻的少年,一直微笑的脸上掠过一刹的叹息。缓缓俯下身,竖起手掌,虚切在冰上。仿佛有火焰在他手上燃烧,手刀轻易地切开了厚厚的冰层。!”
极北的漠河,即便是白天天空也总是灰蒙蒙的,太阳苍白而疲倦地挂在天际。。
这里是修罗场里杀手们的最高境界:超出六畜与生死两界,得大光明。那是多年苦练终于出头的象征,严酷的淘汰中,只有极少数杀手能活着进入光明界——活着的,都成为了大光明宫顶尖的杀手精英。就如……他和妙风。!
然而,如今居然有人破除了这样无想无念的空明状态!
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
薛紫夜点点头,闭上了眼睛:“我明白了。”。
“你……怎么了?”终于还是忍不住,她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,“伤口恶化了?”。
“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!
“看啊!”忽然间,忽然间,他听到惊喜的呼声,身边的下属们纷纷抬首望天,“这是什么?”。
旋他有些苦痛地抱住了头,感觉眉心隐隐作痛,一直痛到了脑髓深处。。
“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!
“逝者已矣,”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,隔挡了他的剑,“七公子,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。”!
“妙水的话,终究也不可相信。”薛紫夜喃喃,从怀里拿出一支香,点燃,绕着囚笼走了一圈,让烟气萦绕在瞳身周,最后将香插在瞳身前的地面,此刻香还有三寸左右长,发出奇特的淡紫色烟雾。等一切都布置好,她才直起了身,另外拿出一颗药,“吃下去。”
“他费力地转过头,看到烧得火红的针转动在紫衣女子纤细的手里,灵活自如。!
血红色的剑从背后刺穿了座背,从教王胸口冒了出来,将他钉在高高的玉座上!。
“然后,他就看到那双已经“死亡”的淡蓝色眼睛动了起来。。
“咔啦——”厚实的冰层忽然间裂开,裂缝闪电般延展开来。冰河一瞬间碎裂了,冷而黑的河流张开了巨口,将那两个奔逃在冰上的少年男女吞噬!。
“还……还好。”薛紫夜抚摩着咽喉上的割伤,轻声道。她有些敬畏地看着妙风手上的剑——因为注满了内息,这把普通的青钢剑上涌动着红色的光,仿佛火焰一路燃烧。那是烈烈的地狱之火。!
她叹息了一声:看来,令他一直以来如此痛苦的,依然还是那个女人。。
“他在等待另一个风起云涌时代的到来,等待着中原和西域正邪两位高手的再度巅峰对决的时刻。在那个时候,他必然如那个女医者一样,竭尽全力、不退半步。。
——事情到了如今这种情况,也只有姑且答应了。。
“醒来的时候,天已然全黑了。!
雪狱寂静如死。。
第二日,他们便按期离开了药师谷。。
““还要追吗?”他飞身掠出,侧头对那个不死心的少年微微一笑,“那么,好吧——”。
“妙风使!”僵持中,天门上已然有守卫的教徒急奔过来,看着归来的人,声音欣喜而急切,单膝跪倒,“您可算回来了!快快快,教王吩咐,如果您一返回,便请您立刻去大光明殿!”……
薛紫夜默默伸出了手,将他紧紧环抱。
她在说完那番话后就陷入了疯狂,于是,他再也不能离开。
而他们就站在冰上默然相对,也不知过去了多长的时间。。
已经是第四日了……那种通过双目逐步侵蚀大脑的剧毒,已悄然抹去了他大部分的记忆:比如修罗场里挣扎求生的岁月,比如成为大光明界第一杀手、纵横西域夺取诸侯首级的惊心动魄的往事……这一切辉煌血腥的过去,已然逐步淡去,再也无法记忆。。
““秋夫人的病已然无大碍,按我的药方每日服药便是。但能否好转,要看她的造化了。。
“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:“什么?”。
“医生,替她看看!”妙风看得她眼神变化,心知不祥,“求求你!”!
“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,韶华渐老。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,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,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。……”
“——二十多年的死寂生活,居然夺去了他流露感情的能力!。
死神降临了。血泼溅了满天,满耳是族人濒死的惨叫,他吓得六神无主,钻到姐姐怀里哇地大哭起来。。
“秋水!”他脱口惊呼,抢身掠入,“秋水!”!
——再过三日,便可以抵达昆仑了吧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