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里，一道深深的拖爬痕迹从林中一路蜿蜒，依稀的血迹。显然，这个人是从冷杉林里跟着霍展白爬到了这里，终于力竭。

    “听着，马上把龙血珠还给我！否则……否则我……会让你慢慢地死。”

    “很可怕吧？”教王背对着她，低低笑了一声，“知道吗？我也是修罗场出来的。”。

    多么可笑。他本来就过了该拥有梦想的年纪，却竟还生出了这种再度把握住幸福的奢望——是以黄粱一梦，空留遗恨也是自然的吧？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，眼神悲哀而平静。！”

    冰下的人静静地躺着，面容一如当年。。

    “这些东西都用不上——你们好好给我听宁姨的话，该干什么就干什么，”薛紫夜一手拎了一堆杂物从马车内出来，扔回给了绿儿，回顾妙风，声音忽然低了一低，“帮我把雪怀带出来吧。”！

    那个年轻的教王没有说一句话，更没有任何的杀气，只是默不作声地在他面前坐下，自顾自地抬手拿起酒壶，注满了自己面前地酒杯――然后，拿起，对着他略微一颔首，仰头便一饮而尽。

    他转身，伸掌，轻击身后的冷杉。

    “还算知道痛！”看着他蹙眉，薛紫夜更加没好气。。

    没错……这次看清楚了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沉吟片刻，点头：“也罢。再辅以龟龄集，即可。”！

    “瞳公子？”教徒低着头，有些迟疑地喃喃，“他……”。

    旋不同于冬之馆和秋之苑，在湖的另一边，风却是和煦的。。

    “寒意层层逼来，似乎要将全身的血液冻结，宛如十二年前的那一夜。！

    她怔了半晌，才收起了那颗用命换来的珠子，抬手招呼另外四个使女：“快，帮我把他抬到轿子里去——一定要稳，不然他的脏腑随时会破裂。”！

    妙风无言。

    “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，忽然间低低叹息——你，可曾恨我？如果不是我，她不会冒险出谷：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，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……！

    她一叠声地厉声反问，却似乎根本不想听到他的回答，而只是在说服自己。。

    “她俯身在冰面上，望着冰下的人。入骨的寒意让她止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，琉璃灯在手里摇摇晃晃，在冰上折射出流转的璀璨光芒。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妙水沉默着，转身。。

    可是人呢？人又怎么能如此简单地活下去？！

    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。。

    “黑暗里的那双眼睛，是在门刚阖上的瞬间睁开的。。

    天亮得很慢，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然而，即使是她及时地遇到了他们两人，即使当时小夜还有一口气，她……真的会义无返顾地用这个一命换一命的方法，去挽救爱徒的性命吗？！

    妙水离开了玉座，提着滴血的剑走下台阶，一脚踩在妙风肩膀上，倒转长剑抵住他后心，冷笑：“妙风使，不是我赶尽杀绝——你是教王的心腹，我留你的命，便是绝了自己的后路！”。

    “不过你也别难过——这一针直刺廉泉穴，极准又极深，她走的时候必然没吃太多的苦。”女医者看过了咽喉里的伤，继续安慰——然而在将视线从咽喉伤口移开的刹那，她的声音停顿了。“这、这是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白石阵依然还在风雪里缓缓变幻，然而来谷口迎接他们的人里，却不见了那一袭紫衣。在廖青染带着侍女们打开白石阵的时候，看到她们鬓边的白花，霍展白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，几乎要当场落下泪来。。

    不过，你大约也已经不记得了吧……毕竟那一夜，我看到教王亲手用三枚金针封住了你的所有记忆，将跪在冰河旁濒临崩溃的你强行带回宫中。……

    他和她，谁都不能放过谁。

    墨魂剑及时地隔挡在前方，拦住了瞳的袭击。

    的确很清俊，然而却孤独。眼睛紧紧闭着，双颊苍白如冰雕雪塑，紧闭的眼睛却又带着某种说不出的黑暗意味。让人乍一见便会一震，仿佛唤醒了心中某种深藏的恐惧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侧头看着他，忽然笑了一笑：“有意思。”。

    “第二天雪就晴了，药师谷的一切，似乎也随着瞳的离开而恢复了平静。。

    “简短的对话后，两人又是沉默。。

    他只是凝聚了全部心神，观心静气，将所有力量凝聚在双目中间，眼睛却是紧闭着的。他已然在暗界里一个人闭关静坐了两日，不进任何饮食，不发出一言一语。！

    “薛紫夜惊住：那样骄傲的人，终于在眼前崩溃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雪地上一把长刀瞬间升起，迎着奔马，只是一掠，便将疾驰的骏马居中齐齐剖开！马一声悲嘶，大片的血泼开来，洒落在雪地上，仿佛绽开了妖红的花。。

    好毒的剑！那简直是一种舍身的剑法，根本罕见于中原。。

    虽然酒醉中，霍展白却依然一惊：“圣火令？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！！

    杀手浅笑，眼神却冰冷：“只差一点，可就真的死在你的墨魂剑下了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