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
天亮得很慢,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
他不知道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,只是默默在风雪里闭上了眼睛。。
“畜生。”薛紫夜双手渐渐颤抖,咬着牙一字一字出口,“畜生!”。
“脚下又在震动,身后传来剧烈的声响,是乐园里的玉楼金阙、玉树琼花在一片片地坍塌——这个秘密的销金窟本是历代教王的秘密乐园,此刻也将毁于一旦了。多少荣华锦绣,终归尘土。!”
他们都安全了。。
抱着幼子的女人望着门外来访的白衣男子,流露出诧异之色:“公子找谁?我家相公出去了。”!
仿佛被人抽了一鞭子,狂怒的人忽然间安静下来,似是听不懂她的话,怔怔望向她。
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
霍展白醒来的时候,日头已然上三竿。。
也只有这样,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。。
“瞳想了想,最终还是摇头:“不必。那个女人,敌友莫测,还是先不要指望她了。”!
“胡说!”他突然狂怒起来,“就算是七星海棠,也不会那么快发作!你胡说!”。
旋他在半梦半醒之间嘀咕着,一把将那只踩着他额头的鸟给撸了下去,翻了一个身,继续沉入美梦。最近睡得可真是好啊,昔日挥之不去的往日种种,总算不像梦魇般地缠着他了。。
“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!
“呵。”徐重华却只是冷笑。!
“……”霍展白气结。
“这支箭……难道是飞翩?妙风失惊,八骏,居然全到了?!
“饿吗?”妙风依然是微笑着,递过一包东西——布巾里包着的是备在马车里的橘红软糕。在这样风雪交加的天气中,接到手里,居然犹自热气腾腾。。
“她急急伸出手去,手指只是一搭,脸色便已然苍白。。
“快走啊!”薛紫夜惊呼起来,用尽全力推着妙水姐弟。。
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,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,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?”!
“教王已出关?”瞳猛然一震,眼神转为深碧色,“他发现了?!”。
“咸而苦,毒药一样的味道。。
种种恩怨深种入骨,纠缠难解,如抽刀断水,根本无法轻易了结。。
“话音未落,绿儿得了指令,动如脱兔,一瞬间几个起落便过了石阵,抢身来到妙风身侧,伸手去阻挡那自裁的一刀——然而终归晚了一步,短刀已然切入了小腹,血汹涌而出。!
然而虽然这样说着,他却是片刻也不敢放松对玉座上那个老人的精神压制——即便是走火入魔,即便是中了龙血之毒,但教王毕竟是教王!若有丝毫大意,只怕自己下个刹那就横尸在地。。
妙风看了她许久,缓缓躬身:“多谢。”。
“一阵淡蓝色的风掠过,雪中有什么瞬间张开了,瞳最后的一击,就撞到了一张柔软无比的网里——妙水盈盈立在当地,张开了她的天罗伞护住了教王。水一样柔韧的伞面承接住了强弩之末的一击,哧啦一声裂开了一条缝隙。。
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,却终究没有回头。……
那些既敬且畏的私语,充斥于他活着的每一日里。
“我不要这个!”终于,他脱口大呼出来,声音绝望而凄厉,“我只要你好好活着!”
“你好好养伤,”擦去了嘴角渗出的一行血,薛紫夜松开了手,低语,“不要再担心教王。”。
她排开众人走过来,示意他松开那个可怜的差吏:“那我看看。”。
“那一段路,仿佛是个梦——漫天漫地的白,时空都仿佛在一瞬间凝结。他抱着垂死的人在雪原上狂奔,散乱的视线,枯竭的身体,风中渐渐僵硬冰冷的双手,大雪模糊了过去和未来……只有半空中传来白鸟凄厉的叫声,指引他前进的方向。。
“――是的,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,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,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,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,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,不离不弃,永远鲜明如新。。
自从她出师以来,就很少再回到这个作为藏书阁的春之庭了。!
“那是楼兰的《折柳》,流传于西域甚广。那样熟悉的曲子……埋藏在记忆里快二十年了吧?……”
“他想转头,然而脖子痛得折断一般。眼角只瞟到雪鹞正站在架子上垂着头打瞌睡,银灯上烧着一套细细的针,一旁的银吊子里药香翻腾,馥郁而浓烈。。
薛紫夜侧头看着他,忽然笑了一笑:“有意思。”。
空白中,有血色迸射开来,伴随着凄厉的惨叫。!
她缓缓醒转,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,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