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妙水,虽然只在桥上见过一面,却印象深刻。她身上有一种奇特的靡靡气息,散发着甜香,妖媚入骨——她一眼看去便心里明白,这个女人,多半是修习过媚术。
那一瞬间,霍展白想起了听过的江湖上种种秘术的传说,心里蓦然一冷——
——那么说来,如今那个霍展白,也是在这个药师谷里?。
“雅、雅弥?!”妙水定定望着地上多年来的同僚,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,“妙风——难道你竟是……是……”。
“远处的雪簌簌落下,雪下的一双眼睛瞬忽消失。!”
霍展白全身微微一震:瞳?魔教大光明宫排位第一的神秘杀手?。
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,忽然间低低叹息——你,可曾恨我?如果不是我,她不会冒险出谷: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,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……!
他的面容宁静而光芒四射,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然从他身体里抽离,远远地超越在这个尘世之外。
霍展白抬起头,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,失声道:“妙风?”
妙风微微一怔:那个玉佩上兰草和祥云纹样的花纹,似乎有些眼熟。。
她失去了儿子,猝然疯了。。
“在这种游戏继续到二十五次的时候,霍展白终于觉得无趣。!
“明介,你终于都想起来了吗?”薛紫夜低语,“你知道我是谁了吗?”。
旋他终于无法忍受,一拳击在身侧的冰冷石地上,全身微微发抖。。
““六弟!”卫风行不可思议地惊呼,看着那个忽然间反噬的同僚。!
侍女们吃惊地看着大氅里裹着的那具尸体,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——这、这不是湖下冰封的那个少年吗?多少年了,如今,谷主居然将他从冰下挖了出来?!
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,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。
““什么?墨魂剑?!”他一下子清醒了,伸手摸去,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。霍展白变了脸色,用力摇了摇头,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。!
廖青染将孩子交给身后的使女,拆开了那封信,喃喃:“不会是那个傻丫头八年后还不死心,非要我帮她复活冰下那个人吧?我一早就跟她说了那不可能——啊?这……”。
““梅树下?”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,忽然想起来了——。
“你这样可不行哪,”出神的刹那,一只手忽然按上了他胸口的绷带,薛紫夜担忧地望着他,“你的内息和情绪开始无法协调了,这样下去很容易走岔。我先用银针替你封住,以防……”。
——留着妙风这样的高手绝对是个隐患,今日不杀更待何时?!
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。
“他曾经被关在黑暗里七年,被所有人遗弃,与世隔绝,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她的双眼。那双眼睛里有过多少关切和叮咛,是他抵抗住饥寒和崩溃的唯一动力——他……他怎么完全忘记了呢?。
“瞳怎么了?”再也忍不住,薛紫夜抢身而出,追问。。
“没有现身,更没有参与,仿佛只是一个局外人。!
“谷主在给明介公子疗伤。”她轻声道,“今天一早,又犯病了……”。
“秋水。”他喃喃叹息。她温柔地对着他笑。。
“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。
他咬紧牙点了点头,也不等她领路,就径自走了开去。……
风雪的呼啸声里,隐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浮动于雪中,凄凉而神秘,渐渐如水般散开,化入冷寂如死的夜色。一直沉湎于思绪中的妙风霍然惊起,披衣来到窗前凝望——然而,空旷的大光明宫上空,漆黑的夜里,只有白雪不停落下。
秋水……秋水……不是的,不是这样的!
夏日漫长,冬夜凄凉。等百年之后,再回来伴你长眠。。
每次下雪的时候,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,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,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。
““算我慈悲,不让你多受苦了,”一路追来的飞翩显然也是有伤在身,握剑的手有些发抖,气息甫平,“割下你的头,回去向瞳复命!”。
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。
大光明宫?!!
“然而,这些问题,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。……”
““醒了?”笛声在她推窗的刹那戛然而止,妙风睁开了眼睛,“休息好了吗?”。
在他抬头的瞬间,所有人都吓了一跳。。
“你——”瞳只觉得心里那些激烈的情绪再也无法控制,失声说了一个字,喉咙便再也发不出声音。他颓然低下头去,将锁着铁镣的手狠狠砸在地面上。!
“谷主已前往大光明宫。霜红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