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甚至从未问过她这些事——就像她也从未问过他为什么要锲而不舍地求医。
不仅仅因为他心里厌恶妙空，不仅仅因为妙空多年来深知大光明宫的底细，绝不可再留，更不可让其成为中原之主，也不仅仅因为连续对六位一流高手使用瞳术透支了精神力，已然没有足够的胜算……最后，也最隐秘的原因，是因为——
他颓然低下头去，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，泪水长滑而落。。
“那一夜……”她垂下了眼睛，话语里带着悲伤和仇恨。。
“她的血一口口地吐在了地面上，染出大朵的红花。！”
在天山剑派首徒、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，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――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，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，甚至，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，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。。
她挥了挥手，示意侍女们退出去，自己坐到了榻边。！
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，翻身上马，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。
妙风闪电般看了妙水一眼——教王，居然将身负重伤的秘密都告诉妙水了？！
“可是……秋之苑那边的病人……”绿儿皱了皱眉，有些不放心。。
雪怀……这个名字，是那个冰下少年的吗——那个和瞳来自同一个村庄的少年。。
“第二日醒来，已然是在暖阁内。！
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，薛紫夜强自克制，站起身来：“我走了。”。
旋那是薛紫夜第一次看到他出手。然而她没有看清楚人，更没看清楚剑，只看到雪地上忽然间有一道红色的光闪过，仿佛火焰在剑上一路燃起。剑落处，地上的雪瞬间融化，露出了一个人形。。
“简短的对话后，两人又是沉默。！
他忽然笑了起来：今夕何夕？！
霍展白只听得好笑：“见鬼，瞳，听你说这样的话，实在是太有趣了。”
““了不起啊，这个女人，拼上了一条命，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。”！
多年未有的苦痛在心底蔓延，将枯死已久的心狠狠撕裂，他终于可以不必压制，让那样的悲哀和愤怒将自己彻底湮没。。
“妙风？她心里暗自一惊，握紧了滴血的剑。。
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，低低呜了一声。。
他得马上去看看薛紫夜有没有事！！
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，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，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？”。
“每一个月，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，白衣长剑，隔着屏风长身而坐，倾身向前，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，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，同样客气地回答着，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。
——原本在和霍展白激斗时留下的破口，居然都已经被细心地重新缝补好了。是她？。
“为什么要想起来？这样的往事，为什么还要再想起来——想起这样的自己！！
“要回信吗？”霜红怔了一怔。。
脑后金针，隐隐作痛。那一双眼睛又浮凸出来，宁静地望着他……明介。明介。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，远远近近，一路引燃无数的幻象。火。血。奔逃。灭顶而来的黑暗……。
““不可能！”霍展白死死盯着桌上的药，忽地大叫，“不可能！我、我用了八年时间，才……”。
“你发现了？”他冷冷道，没有丝毫否认的意味。……
“咯咯……看哪，连瞳都受不住呢。”妙水的声音在身侧柔媚地响起，笑意盈盈，“教王，七星海棠真是名不虚传。”
听得那一番话，霍展白心里的怒气和震惊一层层地淡去。
――是的，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，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，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，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，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，不离不弃，永远鲜明如新。。
那个在乌里雅苏台请来的车夫，被妙风许诺的高昂报酬诱惑，接下了这一趟风雪兼程的活儿，走了这一条从未走过的昆仑之旅。。
“开眼，再度看到妙风在为自己化解寒疾，她是何等聪明的人，立时明白了目下的情况，知道片刻之间自己已然是垂危数次，全靠对方相助才逃过鬼门关。。
“剑势到了中途陡然一弱，停在了半空。。
“我知道你的心事，你是怕当了阁主后再照顾秋夫人，会被江湖人议论吧？”似乎明白他的忧虑，南宫老阁主开口，“其实你们的事我早已知道，但当年的情况……唉。如今徐重华也算是伏诛了，不如我来做个大媒，把这段多年情债了结了吧！”！
“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，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。……”
“那些杀戮者从后面追来，戴着狰狞的面具，持着滴血的利剑。雪怀牵着她，慌不择路地在冰封的漠河上奔逃，忽然间冰层“咔嚓”一声裂开，黑色的巨口瞬间将他们吞没！在落下的一瞬间，他将她紧紧搂在怀里，顺着冰层下的暗流漂去。。
那样漆黑的雪狱里，隐约有无数的人影，影影绰绰附身于其间，形如鬼魅。。
瞳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，而对付教王这样的人，更不可大意。！
“见死不救？”那个女子看着他，满眼只是怜悯，“是的……她已经死了。所以我不救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