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就这样站在大雪里,紧紧握着墨魂剑,任大雪落满了一身。一直到旁边的卫风行拍了拍他的肩膀,他才惊觉过来。翻身上马时,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妙风消失的方向。
妙风微微笑了笑,摇头:“修罗场里,没有朋友。”
她排开众人走过来,示意他松开那个可怜的差吏:“那我看看。”。
在酒坛空了之后,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。
“维持了一个时辰,天罗阵终于告破,破阵的刹那,四具尸体朝着四个方向倒下。不等剩下的人有所反应,妙风瞬间掠去,手里的剑点在了第五个人咽喉上。!”
那个白衣弟子颤了一下,低低答了一声“死了”,便不多言。。
被那样轻如梦寐的语气惊了一下,薛紫夜抬头看着眼前人,怔了一怔,却随即笑了,“或许吧……不过,那也是以后的事了。”她的手指灵活地在绷带上打了一个结,凑过去用牙齿咬断长出来的布,“但现在,哪有扔着病人不管的医生?”!
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妙水仰头大笑,“那是妙火的头——看把你吓的!”
他触电般地一颤,抬起已然不能视物的眼睛:是幻觉吗?那样熟悉的声音……是……。
这哪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、迷倒无数江湖女子的卫五公子?分明是河东狮威吓下的一只绵羊。霍展白在一旁只看得好笑,却不敢开口。。
““听着,马上把龙血珠还给我!否则……否则我……会让你慢慢地死。”!
“你没事?”他难得收敛了笑容,失惊。。
旋醉笑陪君三万场,猛悟今夕何夕。。
“南宫老阁主叱吒江湖几十年,内外修为都臻于化境——却不料,居然已经被恶疾暗中缠身了多年。!
七星海棠的毒在慢慢侵蚀着她的脑部,很快,她就什么都忘记了吧?!
她用颤抖的手将碎土撒下。夹杂着雪的土,一分分地掩盖上了那一张苍白的脸——她咬着牙,一瞬不移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。这把土再撒下去,就永远看不到了……没有人会再带着她去看北极光,没有人在她坠入黑暗冰河的瞬间托起她。
““给我先关回去,三天后开全族大会!”!
“你……”徐重华厉声道,面色狰狞如鬼。。
“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:狂奔无路,天地无情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,一分分地死去,恨不能以身相代。。
所以,她一定要救回他。这个唯一的目击者。。
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,却是沉默。!
天亮得很慢,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。
“霜红的笔迹娟秀清新,写在薛紫夜用的旧帕子上,在初春的寒风里猎猎作响。。
“我没有回天令。”他茫然地开口,沉默了片刻,“我知道你是药师谷的神医。”。
““什么?”他猛然惊醒,下意识地去抓秋水音的手,然而她却灵活地逃脱了。!
“虎心乃大热之物,谷主久虚之人,怎受得起?”宁婆婆却直截了当地反驳,想了想,“不如去掉方中桂枝一味,改加川芎一两、蔓京子六分,如何?”。
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。
“他喝得太急,呛住了喉咙,松开了酒杯撑着桌子拼命的咳嗽,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。然而新教主根本不顾这些,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倒酒,不停地咳嗽着,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渐渐涌出了泪光。那一刻的他,根本不像一个控制西域的魔宫新教王,而只仿佛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。。
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,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,苍穹灰白,天地无情,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,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,久久不寐。……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
“……”教王默默吸了一口气,没有立刻回答,探询的目光落在妙风身上。
“瞳公子?”教徒低着头,有些迟疑地喃喃,“他……”。
教王眼睛闪烁了一下,但最终还是转过了身去。在他转过身的同时,妙风往前走了一步,站到了他身后,替他看守着一切。教王转过身,缓缓拉下了外袍,第一次将自己背后的空门暴露在陌生人面前——华丽的金色长袍一除下,大殿里所有人脸色都为之一变!。
“多年未有的苦痛在心底蔓延,将枯死已久的心狠狠撕裂,他终于可以不必压制,让那样的悲哀和愤怒将自己彻底湮没。。
““薛谷主,请上轿。”。
将十枚回天令依次铺开在地上,妙风拂了拂衣襟,行了一礼。!
“瞳的肩背蓦然一震,血珠从伤口瞬地滴落。……”
““哈,哈!太晚了……太晚了!我们错过了一生啊……”她喃喃说着,声音逐渐微弱,缓缓倒地,“霍、霍展白……我恨死了你。”。
“但凭谷主吩咐。”妙风躬身,足尖一点随即消失。。
——然而,却赫然有一支金色的针,直直插在了咽喉正中!!
——可能是过度使用瞳术后造成的精神力枯竭,导致引发了这头痛的痼疾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