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就这样僵持，一个在门外，一个在门里，仿佛都有各自的坚持。

    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，不瞑的双目圆睁着，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。

    卫风行抱着孩子唯唯诺诺，不敢分解一句。。

    “明介，”薛紫夜望着他，忽然轻轻道，“对不起。”。

    “她用尽全力挣扎着想去摸怀里的金针——那些纤细锋利的医器本来是用来救人的。她继承药师谷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天职所在，然而她却用她夺去了一个病人的生命。！”

    如今，又是一年江南雪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抬起头，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，失声道：“妙风？”！

    “不，妙风已经死了，”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，“我叫雅弥。”

    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

    “我看你挨打的功夫倒算是天下第一，”薛紫夜却没心思和他说笑，小心翼翼地探手过来绕到他背后，摸着他肩胛骨下的那一段脊椎，眉头微微蹙起，“这次这里又被伤到了。以后再不小心，瘫了别找我——这不是开玩笑。”。

    妙水一惊，堪堪回头，金杖便夹着雷霆之势敲向了她的天灵盖！。

    “——这分明是蜀中唐门的绝密暗器，但自从唐缺死后便已然绝迹江湖，怎么会在这里？！

    妙风的背上布满了淤伤，颜色暗红，纵横交错，每一条都有一寸宽、一尺许长。虽然没有肿起，然而一摸便知道是极厉害的：虽然表皮不破损，可内腑却已然受伤。。

    旋——必须要立刻下山去和妙火会合，否则……。

    “踌躇了一番，他终于下了决心：也罢，既然那个死女人如此慎重叮嘱，定然有原因，如若不去送这封信，说不定会出什么大岔子。！

    眼前依稀有绿意，听到遥远的驼铃声——那、那是乌里雅苏台吗？！

    “哦……”薛紫夜喃喃，望着天空，“那么说来，那个教王，还是做过些好事的？”

    ““当然，主人的酒量比它好千倍！”他连忙补充。！

    她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儿子，还有深爱的丈夫。她想看着孩子长大，想和夫君白头偕老。她是绝不想就这样死去的——所以，她应该感谢上苍让她在小夜死后才遇到他们两人，并没有逼着她去做这样残酷的决定。。

    “神志恍惚之间，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——。

    在轰然巨响中，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，看住了她。。

    “摩迦村寨？瞳的故乡吗？”教王沉吟着，慢慢回忆那一场血案，冷笑起来，“果然……又是一条漏网之鱼。斩草不除根啊……”！

    我以明尊的名义发誓，你们两个，绝不能活着离开这座昆仑山！。

    ““好险……”薛紫夜脸色惨白，吐出一口气来，“你竟真的不要自己的命了？”。

    风在刹那间凝定。。

    “猝然受袭之时乾坤大挪移便在瞬间发动，全身的穴道在一瞬间及时移位，所有刺入的金针便偏开了半分。然而体内真气一瞬间重新紊乱，痛苦之剧比之前更甚。！

    “秋水她……”他忍不住开口，想告诉他多年来他妻子和孩子的遭遇。。

    坐在最黑的角落，眼前却浮现出那颗美丽的头颅瞬间被长刀斩落的情形——那一刹那，他居然下意识握紧了剑，手指颤抖，仿佛感觉到某种恐惧。。

    “卫风行震了一震，立刻侧身一溜，入了内室。。

    如果说，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“时间静止”，那么，就是在那一刻。……

    瞳低低笑了起来：“那是龙血珠的药力。”

    有一对少年男女携手踉跄着朝村外逃去，而被教王从黑房子里带出的那个妖瞳少年疯狂地追在他们后面，嘶声呼唤。

    “好了。”她抬起头，看着他，“现在没事了，明介。”。

    看到他这样漠然的表情，薛紫夜忽地惊住，仰起脸望着他，手指深深掐进了那个木无表情的人的肩膀，艰难地开口：“难道……是你做的？是你做的吗！”。

    “瞳默然一翻手，将那枚珠子收起：“事情完毕，可以走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，成为佳话。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，更是个情种，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，指责她的无情冷漠。她却只是冷笑――。

    否则……沫儿的病，这个世上绝对是没人能治好了。！

    ““为什么……”青铜面具从脸上铮然落下，露出痛苦而扭曲的脸，徐重华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胸口露出的剑尖，喃喃着，“瞳，我们说好了……说好了……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说得很慢，说一句，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，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。。

    眼神越发因为憎恶而炽热。他并不急着一次杀死这个宿敌，而只是缓缓地、一步步地逼近，长剑几次在霍展白手足上掠过，留下数道深浅不一的伤口。。

    然后，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。一次，或者两次——每次来，都会请她出来相陪。！

    千里之外，一羽雪白的鸟正飞过京师上空，在紫禁城的风雪里奋力拍打着双翅，一路向北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