灰白色的苍穹下,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!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,笼罩在漠河上空,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,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: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……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,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。
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。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,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:二十多年后,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,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;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,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——
“呵呵,不愧是瞳啊!我可是被这个破石头阵绊住了好几天,”夜色中,望着对方手里那一枚寸许的血色珠子,来客大笑起来,“万年龙血赤寒珠——这就是传说中可以毒杀神魔的东西?得了这个,总算是可以杀掉教王老儿了!”。
而他,就混在那一行追杀者中,满身是血,提着剑,和周围那些杀手并无二致。。
“他绝对不能让妙风带着女医者回到大光明宫来拯救那个魔鬼。凡是要想维护那个魔鬼的人,都是必须除掉的——神挡杀神,佛挡杀佛,绝不手软!可是……为什么,为什么内心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隐隐提醒——那,将是一个错得可怕的决定。!”
一轮交击过后,被那样狂烈的内息所逼,鼎剑阁的剑客齐齐向外退了一步。。
“不可能!”霍展白死死盯着桌上的药,忽地大叫,“不可能!我、我用了八年时间,才……”!
那,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。
“你……”薛紫夜怒斥,几度想站起来,又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。
“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。”雅弥静静道,“那个人的身边。”。
仗着学剑习武之人的耳目聪敏,他好歹也赢了她数十杯,看来这个丫头也是不行了。。
“等风再度流动的时候,院子里那一树梅花已然悄然而落。!
在一个破败的驿站旁,薛紫夜示意妙风停下了车。。
旋得了那一瞬间的空当,薛紫夜已然长身站起,将药囊抓起,狠狠击向了教王,厉叱:“恶贼!这一击,是为了十二年前为你所杀的摩迦一族!”。
““嗯。”妙风微笑,“在遇到教王之前,我不被任何人需要。”!
“你说什么?”薛紫夜脸色瞬间苍白,拼命压低了声音,语音却不停颤抖,“你刚才说什么?当年摩迦……摩迦一族的血案,是教王做的?!”!
捏开蜡丸,里面只有一块被揉成一团的白色手巾,角上绣着火焰状的花纹。
““抓住了,我就杀了你!”那双眼睛里,陡然翻起了疯狂的恨意,“杀了你!”!
“再说一遍看看?”薛紫夜摸着刚拔出的一把银针,冷笑。。
“重伤垂死中挣扎着奔上南天门,终于被教王收为麾下。。
薛紫夜一怔:“命你前来?”。
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?”他喃喃苦笑,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!
刚刚是立春,江南寒意依旧,然而比起塞外的严酷却已然好了不知多少。。
““不行!”霍展白差点脱口——卫风行若是出事,那他的娇妻爱子又当如何?。
那是《葛生》——熟悉的曲声让她恍然,随即暗自感激,她明白妙风这是用了最委婉的方式劝解着自己。那个一直微笑的白衣男子,身怀深藏不露的杀气,可以覆手杀人于无形,但却有着如此细腻的心,能迅速地洞察别人的内心喜怒。。
“她怔在原地,只觉得一颗心直坠下去,落入不见底的冰窖——!
她将圣火令收起,对着妙风点了点头:“好,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。”。
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。
“霍展白作为这一次行动的首领,却不能如此轻易脱身——两个月来,他陪着鼎剑阁的南宫老阁主频繁地奔走于各门各派之间,在江湖格局再度变动之时,试图重新协调各门各派之间的微妙关系,达成新的平衡。。
“有请薛谷主!”片刻便有回话,一重重穿过殿中飘飞的经幔透出。……
“真是耐揍呢。”睁开眼睛的刹那,第一时间就听到了一句熟悉的冷嘲,“果然死不了。”
一时间,他脑海里一片空白,站在那里无法移动。
她缓缓醒转,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,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。。
“不必,”妙风还是微笑着,“护卫教王多年,已然习惯了。”。
“屏风后,秋水音刚吃了药,还在沉沉睡眠——廖谷主的方子很是有效,如今她的病已然减轻很多,虽然神志还是不清楚,有些痴痴呆呆,但已然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大哭大闹,把每一个接近的人都当做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。。
“第二日,他们便按期离开了药师谷。。
立春后的风尚自冷冽,他转了一圈,不见寺院里有人烟迹象,正在迟疑,忽然听得雪鹞从院后飞回,发出一声叫。他循着声音望过去,忽然便是一震!!
“他在那一刹已经追上了,扳住了那个少年的肩膀,微笑道:“瞳,所有人都抛弃了你。只有教王需要你。来吧……来和我们在一起。”……”
“她拿着手绢,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,温柔而妥帖,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。。
“无妨。”试过后,他微微躬身回禀,“可以用。”。
他在一个转身后轻轻落回了榻上,对着她微微躬身致意,伸过了剑尖:剑身上,整整齐齐排列着十二朵盛开的梅花,清香袭人。!
是的,他想起来了……的确,他曾经见到过她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