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为什么?”薛紫夜眼里燃起了火焰,低低发问,“为什么?”
原来,真的是命中注定——
雪怀死在瞬间,犹自能面带微笑;而明介,则是在十几年里慢慢死去的。。
他忽然间大叫起来,用手捂住了眼睛:“不要……不要挖我的眼睛!放我出去!”。
“他惊得连连后退,一屁股坐在了门外的地上,揉着自己的眼睛。!”
“属下只是怕薛谷主身侧,还有暴雨梨花针这样的东西。”妙风也不隐晦,漠然地回答,仿佛完全忘了昨天夜里他曾在她面前那样失态,“在谷主走到教王病榻之前,属下必须保证一切。”。
这,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!
“第一柄,莫问。”他长声冷笑,将莫问剑掷向屋顶,嚓的一声钉在了横梁上。
“愚蠢!你怎么还不明白?”霍展白顿足失声。
“雪怀,是带你逃走的时候死了吗?”他俯下身,看着冰下封冻着的少年——那个少年还保持着十五六岁时的模样,眉目和他依稀相似,瞳喃喃着,“那一夜,那些人杀了进来。我只看到你们两个牵着手逃了出去,在冰河上跑……我叫着你们,你们却忽然掉下去了……”。
妙风一惊,闪电般回过头去,然后同样失声惊呼。。
“她排开众人走过来,示意他松开那个可怜的差吏:“那我看看。”!
他咬紧牙点了点头,也不等她领路,就径自走了开去。。
旋夏浅羽放下烛台,蹙眉道:“那药,今年总该配好了吧?”。
“——这个女人,怎么会知道十二年前那一场血案!!
他也曾托了瞳,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,却一无所获――他终于知道,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。!
瞳?他要做什么?
“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,重新闭上了眼睛,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。!
周围五个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瞬间的变化,然而没有弄清妙风在做什么,怕失去先机,一时间还不敢有所动作。。
“在这种时候,无论如何不能舍弃这枚最听话的棋子!。
曾经有一次,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,绝望之下狂性大发,在谷里疯狂追杀人,一时无人能阻止。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,脸上笑容未敛,只一抬手,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!。
话没有问完便已止住。妙风破碎的衣襟里,有一支短笛露了出来——那是西域人常用的乐器筚篥,牛角琢成,装饰着银色的雕花,上面那明黄色的流苏已然色彩黯淡。!
“雪怀……”薛紫夜喃喃叹息,揭开了大氅一角,看了看那张冰冷的脸,“我们回家了。”。
“没有料到这位天下畏惧的魔宫教王如此好说话,薛紫夜一愣,长长松了一口气,开口:“教王这一念之仁,必当有厚报。”。
——怎么了?难道妙水临时改了主意,竟要向薛紫夜下手?!。
“妙风平静地抬起了眼睛:“妙水,请放过她。我会感激你。”!
简短的对话后,两人又是沉默。。
妙水执伞替教王挡着风雪,眼里也露出了畏惧的表情。老人拔去了瞳顶心的金针,笑着唤起那个人被封闭的血色记忆,残忍地一步步逼近——。
““都处理完了……”妙空望向了东南方,喃喃道,“他们怎么还不来呢?”。
“开始吧。”教王沉沉道。……
那个火球,居然是方才刚刚把他们拉到此地的马车!难道他们一离开,那个车夫就出事了?
眼前依稀有绿意,听到遥远的驼铃声——那、那是乌里雅苏台吗?
霍展白作为这一次行动的首领,却不能如此轻易脱身——两个月来,他陪着鼎剑阁的南宫老阁主频繁地奔走于各门各派之间,在江湖格局再度变动之时,试图重新协调各门各派之间的微妙关系,达成新的平衡。。
他抱着尸体转身,看到这个破败的村落,忽然间眼神深处有一道光亮了一下。。
“一瞬间,她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眼神。。
““咕。”雪鹞歪着头看了看主人,忽地扑扇翅膀飞了出去。。
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!
“那一眼之后,被封闭的心智霍然苏醒过来。她唤醒了在他心底里沉睡的那个少年雅弥,让他不再只是一柄冰冷的利剑。……”
““咔嚓”一声,有骨骼碎裂的清晰声响,妙风踉跄了一步,大口的血从嘴里吐出。。
然而那一句话仿佛是看不见的闪电,在一瞬间击中了提剑的凶手!。
“很可怕吧?”教王背对着她,低低笑了一声,“知道吗?我也是修罗场出来的。”!
“谷主她在哪里?”无奈之下,她只好转头问旁边的丫头,一边挤眉弄眼地暗示,“还在冬之馆吧?快去通告一声,让她多带几个人过来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