失去了支撑，他沉重地跌落，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。

    地上的雪被剑气激得纷纷扬起，挡住了两人的视线。那样相击的力道，让瞳已然重伤的身体再也无法承受，他眼里盛放的妖异光芒瞬间收敛，向后飞出去三丈多远，破碎的胸口里一股血砰然涌出，在雪地里绽放了大朵的红花，身子随即不动。

    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。。

    “是黑水边上的马贼……”他冷冷道，“那群该杀的强盗。”。

    “顿了顿，他补充：“我是从修罗场里出来的——五百个人里，最后只有我和瞳留了下来。其余四百九十八个，都被杀了。”！”

    “呵，”妙水身子一震，仿佛有些惊诧，转瞬笑了起来，恶狠狠地拉紧了他颈中的链子，“都落到这地步了，还来跟我耍聪明？猜到了我的计划，只会死得更快！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：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？”！

    劫后余生的她独居幽谷，一直平静地生活，心如止水，将自己的一生如落雪一样无声埋葬。

    湖面上冰火相煎，她忍不住微微咳嗽，低下头望着冰下那张熟悉的脸。雪怀……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。因为明日，我便要去那个魔窟里，将明介带回来——

    如今再问，又有何用？。

    妙风在乌里雅苏台的雪野上踉跄奔跑，风从耳畔呼啸而过，感觉有泪在眼角渐渐结冰。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，五岁的他也不曾这样不顾一切地奔跑。转眼间，已经是二十多年。。

    “不由自主地，墨魂划出凌厉的光，反切向持有者的咽喉。！

    “这、这……”她倒吸了一口气。。

    旋“嚓！”那一剑刺向眉心，霍展白闪避不及，只能抬手硬生生去接。。

    “或许……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。！

    然而无论怎样严刑拷打，瞳却一直缄口不言。！

    “是吗？”瞳忽然开口了，语气冷然，“我的病很难治？”

    “教王最近为了修炼第九重铁马冰河心法，一直在闭关。这一次他们也是趁着这个当儿，借口刺杀天池隐士离开了昆仑奔赴祁连山，想夺得龙血珠，在教王闭关尚未结束之前返回。却不料，中途杀出了一个霍展白，生生耽误了时间。！

    “那一群猪狗一样的俗人，不知道你是魔的使者，不知道你有多大的力量……瞳，只有我知道你的力量，也只有我能激发出你真正的力量——你想跟我走么？”。

    “瞳的眼神渐渐凝聚：“妙水靠不住——看来，我们还是得自己订计划。”。

    短短的刹那，他经历了如此多的颠倒和错乱：恩人变成了仇人，敌手变成了亲人……剧烈的喜怒哀乐怒潮一样一波波汹涌而来。。

    她缓缓站了起来，伫立在冰上，许久许久，开口低声道：“明日走之前，帮我把雪怀也带走吧。”！

    雪下，不知有多少人夜不能寐。。

    ““可惜人算不如天算，谁知道我中了七星海棠之毒还能生还？谁知道妙空也有背叛鼎剑阁之心？”瞳淡淡开口，说到这里忽然冷笑起来，“这一回，恐怕七剑都是有来无回！”。

    “姐姐，我是来请你原谅的，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，喃喃低语，“一个月之后，‘血河’计划启动，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！”。

    “那一些惨叫呼喊，似乎完全进不了他心头半分。！

    临安刚下了一场雪，断桥上尚积着一些，两人来不及欣赏，便策马一阵风似的踏雪冲过了长堤，在城东郊外的九曜山山脚翻身落马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忽然间有些愤怒——虽然也知道在这样的生死关头，这种愤怒来的不是时候。。

    ““我自然知道，”雅弥摇了摇头，“我原本就来自那里。”。

    “你靠着我休息。”他继续不停赶路，然而身体中内息不停流转，融解去她体内积累的寒意，“这样就好了，不要担心——等到了下一个城镇，我们停下来休息。”……

    说到最后的时候，她顿了顿。不知为何，避开了提起秋水音的名字。

    “不必，”妙风还是微笑着，“护卫教王多年，已然习惯了。”

    霍展白和其余鼎剑阁同僚都是微微一惊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慢慢安静下去，望着外面的夜色。。

    “她急急伸出手去，手指只是一搭，脸色便已然苍白。。

    “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，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
    他在等待另一个风起云涌时代的到来，等待着中原和西域正邪两位高手的再度巅峰对决的时刻。在那个时候，他必然如那个女医者一样，竭尽全力、不退半步。！

    “妙风低下头，看了一眼睡去的女子，忽然间眉间掠过一丝不安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默然望了她片刻，转身离去。。

    或许……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。。

    声音在拉开门后戛然而止。！

    黑暗里，同样的厉呼在脑海中回响，如此熟悉又如此遥远，一遍又一遍地撞击着——放我出去！放我出去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