廖青染转身便往堂里走去:“进来坐下再说。”
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修罗场的杀手之王。瞳是极其危险的人,昔年教王要他不离左右地护卫,其实主要就是为了防范这个人。
“夜里很冷,”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,“薛谷主,小心身体。”。
机会不再来,如果不抓住,可能一生里都不会再有扳倒教王的时候!。
““辛苦了,”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,无不抱歉,“廖……”!”
“那个时候,我的名字叫雅弥……”。
他一直知道她是强悍而决断的,但却还不曾想过,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女子竟然就这样孤身一人,以命换命地去挑战那个天地间最强的魔头!!
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
教王同样在剧烈地喘息,捂住了自己的心口——修炼铁马冰河走火入魔以来,全身筋脉走岔,剧痛无比,身体已然是一日不如一日。
“天……是见鬼了吗?”小吏揉着眼睛喃喃道,提灯照了照地面。。
啊……终于,再也没有她的事了。。
“他微微一震,回头正对上廖青染若有深意的眼睛:“因为你,我那个傻徒儿最终放弃了那个不切合实际的幻想。她在那个梦里,沉浸得太久。如今执念已破,一切,也都可以重新开始了。”!
八年了,这么多的荣辱悲欢转眼掠过,此刻昆仑山上再度双手交握的两人眼里涌出无数复杂的情绪,执手相望,却终至无言。。
旋而每个月的十五,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。
“因为,只要他一还手,那些匕首就会割断同僚们的咽喉!!
她看定了那个来访的白衣剑客,忽地一笑:“可是,她最终拿它来救了一个不相干的孩子。”!
门外有浩大的风雪,从极远的北方吹来,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
“而且,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。无论多凶狠的病人,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。!
他甚至很少再回忆起以前的种种,静如止水的枯寂。。
“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。
“呵呵呵……我的瞳,你回来了吗?”半晌,大殿里爆发出了洪亮的笑声,震动九霄,“快进来!”。
已经是第几天了?!
“七公子,不必客气。”廖青染却没有介意这些细枝末节,拍了拍睡去的孩子,转身交给卫风行,叮嘱:“这几日天气尚冷,千万不可让阿宝受寒,所吃的东西也要加热,出入多加衣袄——如若有失,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!”。
“妙风微笑着放下手,身周的雪花便继续落下,他躬身致意:“谷主医术绝伦,但与内功相比,针药亦有不能及之处——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为谷主驱寒?”。
霍展白立刻变掌为指,连点她十二处穴道,沿着脊椎一路向下,处处将内力透入,打通已经凝滞多时的血脉。起初他点得极快,然而越到后来落指便是越慢,头顶渐渐有白汽腾起,印堂隐隐暗红,似是将全身内息都凝在了指尖。。
“教王眼里露出了惊讶的表情,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医者,点了点头:“真乃神医!”!
“你尽管动手。”瞳击掌,面无表情地发话,眼神低垂,凝视着手里一个羊脂玉小瓶——那,还是那个女子临去时,留给他的最后纪念。。
“不用了。”妙风笑着摇头,推开了她的手,安然道,“冰蚕之毒是慈父给予我的烙印,乃是我的荣幸,如何能舍去?”。
“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,却是一方手巾,“你的东西。”。
她走在雪原里,风掠过耳际。……
“我看薛谷主这手相,可是大为难解。”妙水径自走入,笑吟吟坐下,捉住了她的手仔细看,“你看,这是‘断掌’——有这样手相的人虽然聪明绝伦,但脾气过于倔犟,一生跌宕起伏,往往身不由己。”
“……”他的神志还停在梦境里,只是睁开眼睛茫然地看她,极力伸出手,仿佛要触摸她的脸颊,来确认这个存在的真实性。然而手伸到了半途便无力滑落,重新昏沉睡去。
不行……不行……自己快要被那些幻象控制了……。
然而,一切都粉碎了。。
““属下斗胆,请教王放她一条生路!”他俯身,额头叩上了坚硬的玉阶。。
““当时参与屠杀的,还有妙风使。”妙水冷笑,看着薛紫夜脸色苍白下去,“一夜之间,杀尽了全村上下一百三十七人——这是教王亲口对我说的。呵呵。”。
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,刹那间,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!
“霍展白在冰川上一个点足,落到了天门中间的玉阶上。……”
“教王瞬地抬头,看着这个自己的枕边人,失声惊叫:“你……不是波斯人?”。
风雪终于渐渐小了,整个荒原白茫茫一片,充满了冰冷得让人窒息的空气。。
多年的同僚,他自然知道沐春风之术的厉害。而妙风之所以能修习这一心法,也是因为他有着极其简单纯净的心态,除了教王安危之外心无旁骛,一举一动都充满了无懈可击的气势。!
然而大光明宫的妙风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仿佛,那并不是他的名字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