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那个黑暗的雪原上,他猝不及防地得到了毕生未有的东西,转瞬却又永远地失去。就如闪电划过亘古的黑夜,虽只短短一瞬,却让他第一次睁开眼看见了全新的天与地。
的确很清俊,然而却孤独。眼睛紧紧闭着,双颊苍白如冰雕雪塑,紧闭的眼睛却又带着某种说不出的黑暗意味。让人乍一见便会一震,仿佛唤醒了心中某种深藏的恐惧。
他觉得自己的心忽然漏跳了几拍,然后立刻心虚地低下头,想知道那个习惯耍弄他的女人是否在装睡——然而她睡得那样安静,脸上还带着未退的酒晕。。
她脱口惊呼,然而声音未出,身体忽然便腾空而起。。
““错了。要杀你的,是我。”忽然间,有一个声音在大殿里森然响起。!”
室内炉火熊熊,温暖和煦,令人完全感觉不到外面是冰天雪地。薛紫夜正有些蒙欲睡,听得声音,霍然睁开了眼睛——。
“就在那时候,你第一次用瞳术杀了人。”!
她为什么不等他?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?
醉笑陪君三万场,猛悟今夕何夕。
“什么!”薛紫夜霍然站起,带翻了桌上茶盏,失声惊呼,“你说什么?!”。
“呵……是的,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,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。
“看着他转身离去,薛紫夜忽然间惴惴地开口:“明介?”!
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站起,扯过外袍覆上,径自走出门外。。
旋妙风不明白她的意思,只是微笑。。
“她手里的玉佩滚落到他脚边,上面刻着一个“廖”字。!
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,只觉得头疼欲裂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,带着说不出的哀伤。他撑起了身子,窗外的梅树下,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,转头微笑:“霍七公子醒了?”!
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
“急怒交加之下,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,一下子从雪地上站起,踉跄着冲了过去,一把将他从背后拦腰抱住,然而全身肌肉已然不能使力,旋即瘫软在地。!
“我看薛谷主这手相,可是大为难解。”妙水径自走入,笑吟吟坐下,捉住了她的手仔细看,“你看,这是‘断掌’——有这样手相的人虽然聪明绝伦,但脾气过于倔犟,一生跌宕起伏,往往身不由己。”。
“她脱口惊呼,然而声音未出,身体忽然便腾空而起。。
“所以,其实你也应该帮帮我吧?”。
多年未有的苦痛在心底蔓延,将枯死已久的心狠狠撕裂,他终于可以不必压制,让那样的悲哀和愤怒将自己彻底湮没。!
瞳眼神渐渐凝聚:“你为什么不看我?”。
“虽然,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、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。。
风更急,雪更大。。
“卫风行震了一震,立刻侧身一溜,入了内室。!
每一次他来,她的话都非常少,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,神情恍惚: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,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。
“啊?”她一惊,仿佛有些不知如何回答,“哦,是、是的……是齐了。”。
““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。”他别开了头,冷冷道,“我宁可死。”。
那一瞬间,妙风想起来了——这种花纹,不正是回天令上雕刻的徽章?……
手无寸铁的她,眼睁睁地看着金杖呼啸而落,要将她的天灵盖击得粉碎。
那种痛是直刺心肺的,几乎可以把人在刹那间击溃。
然而,在睁开眼的瞬间,忽然有什么温软湿润的东西轻轻探了进来,触着失明的眼球。。
“小心!”廖青染在身后惊呼,只听“哧啦”一声响,霍展白肩头已然被利刃划破。然而他铁青着脸,根本不去顾及肩头的伤,掌心内力一吐,瞬间将陷入疯狂的女子震晕过去。。
““瞳,药师谷一别,好久不见。”霍展白沉住了气,缓缓开口。。
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。
霍展白作为这一次行动的首领,却不能如此轻易脱身——两个月来,他陪着鼎剑阁的南宫老阁主频繁地奔走于各门各派之间,在江湖格局再度变动之时,试图重新协调各门各派之间的微妙关系,达成新的平衡。!
“那一夜的昆仑绝顶上,下着多年来一直延绵的大雪。……”
“他平静地叙述,声音宛如冰下的河流,波澜不惊。。
薛紫夜起来的时候,听到有侍女在外头欢喜地私语。她有些发怔,仿佛尚未睡醒,只是拥着狐裘在榻上坐着——该起身了。该起身了。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催促着,冷醒而严厉。。
老鸨离开,她掩上了房门,看着已然一头躺倒床上大睡的人,眼神慢慢变了。!
总好过,一辈子跪人膝下做猪做狗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