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低着头,调整着金针刺入的角度和深浅,一截雪白的纤细颈子露了出来。他看不见她的表情,只觉房内的气氛凝重到无法呼吸。
和所爱的人一起去那极北之地,在浮动的巨大冰川上看天空里不停变换的七色光……那是她少女时候的梦想。
还是,只是因为,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,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?。
曾经一度,她也并不是没有对幸福的微小渴求。。
“妙水细细端详她的手,唇角噙着笑意,轻声曼语:“可惜,姻缘线却不好。如此纠缠难解,必然要屡次面临艰难选择——薛谷主,你是有福之人,一生将遇到诸多不错的男子。只不过……”!”
仗着学剑习武之人的耳目聪敏,他好歹也赢了她数十杯,看来这个丫头也是不行了。。
妙风微微笑了笑,摇头:“修罗场里,没有朋友。”!
“这位客官,你是……”差吏迟疑着走了过去,开口招呼。
那个女子无声地点头,走过来。
“他不过是……被利用来杀人的剑。而我要的,只是……斩断那只握剑的手。”薛紫夜。
薛紫夜心下隐隐有了怒意,蹙眉:“究竟是谁要看诊?”。
““你难道不想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吗——为了逃出来,你答应做我的奴隶;为了证明你的忠诚,你听从我吩咐,拿起剑加入了杀手们的行列……呵呵,第一次杀人时你很害怕,不停地哭。真是个懦弱的孩子啊……谁会想到你会有今天的胆子呢?”!
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。
旋“绿儿,小橙,蓝蓝,”她站起身,招呼那些被吓呆了的侍女们过来,“抬他入谷。”。
“他下意识地抬起头,就看到那个女医者直直地盯着他怀里的那个病人,脸上露出极其惊惧的神色。他想开口问她,然而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直直看着薛紫夜,就这样忽然晕倒在了地上。!
妙水在高高的玉座上俯视着底下,睥睨而又得意,忽地怔了一下——有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,含着说不出的复杂感情,深不见底。!
黑暗里有灯火逐一点亮,明灭映出六具被悬挂在高空的躯体,不停地扭曲,痛苦已极。
““见死不救?”那个女子看着他,满眼只是怜悯,“是的……她已经死了。所以我不救。”!
她一直是骄傲的,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。。
“然而,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,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。
不知是否幻觉,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。。
凝神看去,却什么也没有。八匹马依然不停奔驰着,而这匹驮了两人的马速度明显放缓,喘着粗气,已经无法跟上同伴。!
霍展白只听得好笑:“见鬼,瞳,听你说这样的话,实在是太有趣了。”。
“霍展白怔住,心里乍喜乍悲。。
“什么!”薛紫夜霍然站起,失惊。。
“——该起来了。无论接下去何等险恶激烈,她都必须强迫自己去面对。!
他从楼兰末代国王的儿子雅弥,变成了大光明宫教王座下五明子中的“妙风”,教王的护身符——没有了亲人,没有了朋友,甚至没有了祖国,从此只为一个人而活。。
她怔了怔,嘴角浮出了一丝苦笑:是怕光吗?。
“那个荒原雪夜过后,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。
七星海棠的毒在慢慢侵蚀着她的脑部,很快,她就什么都忘记了吧?……
那一瞬,妙水霍然转身,手腕一转抓住了薛紫夜:“一起走!”
南宫老阁主站在一旁,惊愕地看着。
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。
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。
““想救你这些朋友吗?”擦干净了剑,瞳回转剑锋逼住了周行之的咽喉,对着霍展白冷笑,“答应我一个条件,我可以放了他们。”。
“然后,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,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。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,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――。
他的眼眸,仿佛可以随着情绪的变化而闪现出不同的色泽,诱惑人的心。!
“如果说,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“时间静止”,那么,就是在那一刻。……”
““啊……”薛紫夜长长松了一口气,终于松开了抓着他手臂的手,仿佛想说什么,然而尚未开口,顿时重重地瘫倒在他的怀里。。
他想问她,想伸出手去抹去她眼角的泪光,然而在指尖触及脸颊前,她却在雪中悄然退去。她退得那样快,仿佛一只展翅的白蝶,转瞬融化在冰雪里。。
她低头走进了大殿,从随从手里接过了药囊。!
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,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