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
“妙水使这几天一直在大光明殿陪伴教王。”妙水的贴身随从看到了风尘仆仆赶回的瞳,有些惧怕,低头道,“已经很久没回来休息了。”
薛紫夜却没有片刻停歇,将火折子别在铁笼上,双手沾了药膏,迅速抹着。。
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,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?。
“这一次她愿意和他们结盟,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。其实对于这个女人的态度,他和妙火一直心里没底。!”
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,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,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,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。
薛紫夜将头埋入双手,很久没有说话。!
“瞳!”刹那间,两人同时惊呼。
他忽然笑了起来:今夕何夕?
来不及多想,知道不能给对方喘息,杀手瞳立刻合身前扑,手里的短剑刺向对方心口。然而只听得“叮”的一声,他的虎口再度被震出了血。。
“六弟!”卫风行不可思议地惊呼,看着那个忽然间反噬的同僚。。
“霍展白抬起头,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,失声道:“妙风?”!
“谷主她在哪里?”无奈之下,她只好转头问旁边的丫头,一边挤眉弄眼地暗示,“还在冬之馆吧?快去通告一声,让她多带几个人过来!”。
旋“你终于想起来了?”她冷冷笑了起来,重新握紧了沥血剑,“托你的福,我家人都死绝了,我却孤身逃了出来,流落异乡为奴。十五岁时,运气好,又被你从波斯市场上买了回来。”。
““明介,坐下来,”薛紫夜的声音平静,轻轻按着他的肩膀,“我替你看伤。”!
向北、向北、向北……狂风不断卷来,眼前的天地一片空白,一望无际——那样的苍白而荒凉,仿佛他二十多年来的人生。他找不到通往乌里雅苏台的路,几度跌倒又踉跄站起。尽管如此,他却始终不敢移开抵在她后心上的手,不敢让输入的内息有片刻的中断。!
连他新婚不久的妻子,都不知道背负着恶名的丈夫还活在天下的某一处。
“西出阳关,朔风割面,乱雪纷飞。!
他看着她,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。
““呵,”薛紫夜忍不住哧然一笑,“看来妙风使的医术,竟是比妾身还高明了。”。
瞳在黑暗中苦笑起来——还有什么办法呢?这种毒,连她的师祖都无法解开啊。。
卫风行眼神一动,心知这个坚决的承诺同时也表示了坚决的拒绝,不由长长叹了口气。!
过了一炷香时分,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。
““救了教王,只怕对不起当年惨死的摩迦全族吧?”。
是小夜姐姐回来了!在听到牢狱的铁门再度打开的刹那,铁笼里的人露出了狂喜的表情。。
““愚蠢的瞳……”当他在冰川上呼号时,一个熟悉的声音缓缓响起来了,慈爱而又怜惜,“你以为大光明宫的玉座,是如此轻易就能颠覆的……太天真了。”!
仙风道骨的老人满面血污,眼神亮如妖鬼,忽然间疯狂地大笑起来。。
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,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:那里,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!十几年后,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,风肆无忌惮地穿入,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,发出刺耳的声音。。
“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。
然而,心却一分分地冷下去——她、她在做什么?……
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,略略尴尬。
“教王的情况如何?”他冷然问。
除此之外,他也是一个勤于事务的阁主。每日都要处理大批的案卷,调停各个门派的纷争,遴选英才去除败类――鼎剑阁顶楼的灯火,经常深宵不熄。。
霍展白沉默。沉默就是默认。。
“然而,随她猝然地离去,这一切终归都结束了……。
““我……难道又昏过去了?”四肢百骸的寒意逐步消融,说不出的和煦舒适。薛紫夜睁。
“小姐,这样行吗?”旁边的宁婆婆望着霍展白兴高采烈的背影,有些担忧地低声。!
“为什么要学医呢?廖谷主问他:你只是一个杀人者。……”
““——可怎么也不该忘了我吧?王室成员每个一万两呢!”。
她不解地望着他:“从小被饲冰蚕之毒,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?”。
声音在拉开门后戛然而止。!
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