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，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。

    她对着天空伸出手来，极力想去触摸那美丽绝伦的虚幻之光。

    暮色初起的时候，霍展白和廖青染准备南下临安。。

    她重重跌落在桥对面的玉石铺地上，剧痛让眼前一片空白。碧灵丹的药效终于完全过去了，七星海棠的毒再也无法压制，在体内剧烈地发作起来，薛紫夜吐出了一口血。。

    ““看这个标记，”卫风行倒转剑柄，递过来，“对方应该是五明子之一。”！”

    她戳得很用力，妙风的眉头不自禁地蹙了一下。。

    他……是因为返回昆仑山后谋逆不成，才会落到了如今的境地？！

    “反悔？”霍展白苦笑，“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，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？”

    “你——”瞳只觉得心里那些激烈的情绪再也无法控制，失声说了一个字，喉咙便再也发不出声音。他颓然低下头去，将锁着铁镣的手狠狠砸在地面上。

    “原来……”他讷讷转过头来，看着廖青染，口吃道，“你、你就是我五嫂？”。

    “这是朱果玉露丹，你应该也听说过吧。”薛紫夜将药丸送入他口中——那颗药一入口便化成了甘露，只觉得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。。

    ““瞳，你忘记了吗？当时是我把濒临崩溃的你带回来，帮你封闭了记忆。”！

    瞳终于站起，默然从残碑前转身，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。

    旋这一来，他已然明白对方身上寒疾之重已然无法维持自身机能，若他不频繁将真气送入体内，只怕她连半天时间都无法维持。。

    ““而且，”她仰头望着天空——已经到了夏之园，地上热泉涌出，那些雪落到半空便已悄然融化，空气中仿佛有丝丝雨气流转，“我十四岁那年受了极重的寒气，已然深入肺腑，师傅说我有生之年都不能离开这里——因为谷外的那种寒冷是我无法承受的。”！

    霍展白隐隐记起，多年前和南疆拜月教一次交锋中，卫风行曾受了重伤，离开中原求医，一年后才回来。想来他们两个，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吧——然后那个女子辞去了药师谷谷主的身份，隐姓埋名来到中原；而那个正当英年的卫五公子也旋即从武林里隐退，过起了双宿双飞的神仙日子。！

    是……是小夜姐姐？他狂喜地转过头来。是她？是她来了吗？！

    ““两位客官，昆仑到了！”马车忽然一顿，车夫兴高采烈的叫声把她的遐想打断。！

    瞳已经恢复记忆？是教王替他解掉了封脑金针？那么如今他怎么样了？她心急如焚，抛开了妙风，在雪地上奔跑，手里握紧了那一面圣火令。。

    “不知是否幻觉，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。。

    侍女们无计可施，只好尽心尽力准备她的行装。。

    绿儿跺脚，不舍：“小姐！你都病了那么多年……”！

    夺命的银索无声无息飞出，将那些被定住身形的人吊向高高的屋顶。。

    “难道……是他？。

    那个在乌里雅苏台请来的车夫，被妙风许诺的高昂报酬诱惑，接下了这一趟风雪兼程的活儿，走了这一条从未走过的昆仑之旅。。

    ““不用了，”薛紫夜却微笑起来，推开她的手，“我中了七星海棠的毒。”！

    她捂住了脸：“你六岁就为我杀了人，被关进了那个黑房子。我把你当做唯一的弟弟，发誓要一辈子对你好……可是、可是那时候我和雪怀却把你扔下了——对不起……对不起！”。

    一阵淡蓝色的风掠过，雪中有什么瞬间张开了，瞳最后的一击，就撞到了一张柔软无比的网里——妙水盈盈立在当地，张开了她的天罗伞护住了教王。水一样柔韧的伞面承接住了强弩之末的一击，哧啦一声裂开了一条缝隙。。

    ““如果我执意要杀她，你——”用金杖点着他的下颌，教王冷然道，“会怎样？”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他再也无法移开分毫。……

    “是吗？”薛紫夜终于回身走了过来，饶有兴趣，“那倒是难得。”

    “他妈的，妙水也不及时传个消息给你，”妙火狠狠啐了一口，心有不甘，“错过那么好的机会！”

    “沫儿？沫儿！”他只觉五雷轰顶，俯身去探鼻息，已然冰冷。。

    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，在雪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猛然一震，肩背微微发抖，却终不敢抬头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拉下了脸，看也不看他一眼，哼了一声掉头就走：“去秋之苑！”。

    然而……为什么在这一刻，心里会有深刻而隐秘的痛？他……是在后悔吗？！

    “妙水凝视着她，眼神渐渐又活了起来：“够大胆啊。你有把握？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太晚了吗？”霍展白喃喃道，双手渐渐颤抖，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。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，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，回头对他笑——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，却不知，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。。

    在他说出第三个“滚”字之前，簌簌一声响，一滴泪水落在了他脸上，炽热而湿润。那一瞬间，所有骄傲和自卑的面具都被烫穿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停笔笑了起来：“教王应该先问‘能不能治好’吧？”！

    宫里已然天翻地覆，而这个平日里就神出鬼没的五明子，此刻却竟然在这里置身事外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