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像是做梦啊……那些闯入她生活的人,呼啸而来,又呼啸而去,结果什么都没有留下,就各奔各的前程去了。只留下她依旧在这个四季都不会更替的地方,茫然地等待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将来。
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,俯身拍开封土,果然看到了一瓮酒。
没留意到他迅速温暖起来的表情,南宫老阁主只是低头揭开茶盏,啜了一口,道:“听人说薛谷主近日去世了,如今当家的又是前任的廖谷主了——也不知道那么些年她都在哪里藏着,徒儿一死,忽然间又回来了,据说还带回一个新收的徒……”。
眼神越发因为憎恶而炽热。他并不急着一次杀死这个宿敌,而只是缓缓地、一步步地逼近,长剑几次在霍展白手足上掠过,留下数道深浅不一的伤口。。
“可居然连绿儿都不见了人影,问那几个来送饭菜的粗使丫头,又问不出个所以——那个死女人对手下小丫头们的管束之严格,八年来他已经见识过。!”
“有医生吗?”他喘息着停下来,用着一种可怕的神色大声问,“这里有医生吗?”。
脚印!在薛紫夜离去的那一行脚印旁边,居然还有另一行浅浅的足迹!!
得救了吗?除了教王外,多年来从来不曾有任何人救过他,这一回,居然是被别人救了吗?他有些茫然地低下头去,看到了自己身上裹着的猞猁裘,和旁边快要冻僵的紫衣女子。
——难道,是再也回不去了吗?
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,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,似要烧穿他的心肺。。
“嗯?”实在是对那个陌生的名字有些迟钝,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,“怎么?”。
“他虽然看不见,却能感觉到薛紫夜一直在黑暗中凝望着自己,叫着那个埋葬了十二年的名字。!
“霍展白!你占我便宜!”。
旋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“那样的刺痛,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。!
“消息可靠?”他沉着地追问,核实这个事关重大的情报。!
依然是什么都看不到……被剧毒侵蚀过的眼睛,已经完全失明了。
“他也曾托了瞳,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,却一无所获――他终于知道,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。!
南宫老阁主叱吒江湖几十年,内外修为都臻于化境——却不料,居然已经被恶疾暗中缠身了多年。。
““当然不是!唉……”百口莫辩,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,“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——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。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。”。
她低头走进了大殿,从随从手里接过了药囊。。
走到门口的人,忽地真的回过身来,迟疑着。!
这哪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、迷倒无数江湖女子的卫五公子?分明是河东狮威吓下的一只绵羊。霍展白在一旁只看得好笑,却不敢开口。。
““咕噜。”架子上的雪鹞被惊醒了,黑豆一样的眼睛一转,嘲笑似的叫了一声。。
所谓的神仙眷侣,也不过如此了。。
“她沉迷于那些象征命运的涡流中,看得出神,没有觉察门口一个人已悄然出现。!
雪鹞仿佛应和似的叫了一声,扑棱棱飞起。那个旅客从人群里起身走了出来——。
然后,九这样转过身,离去,不曾再回头。。
“妙风眼神微微一变:难道在瞳叛变后的短短几日里,修罗场已然被妙水接管?。
妙水凝视着她,眼神渐渐又活了起来:“够大胆啊。你有把握?”……
薛紫夜冷笑起来:“你能做这个主?”
醉笑陪君三万场,猛悟今夕何夕。
薛紫夜默然细看半晌,站起了身:“我出去一下,稍等。”。
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。
““这是临别赠言吗?”霍展白大笑转身,“我们都愚蠢。”。
“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。
“秋水……秋水……”他急切地想说什么,却只是反复地喃喃地念着那个名字。!
“妙水哧地一笑,提起了剑对准了他的心口:“这个啊,得看我高不高兴。”……”
“然而,一切都粉碎了。。
黑暗牢狱里,火折子渐渐熄灭,只有那样轻柔温暖的舌触无声地继续着。瞳无法动弹,但心里清楚对方正在做什么,也知道那种可怖的剧毒正在从自己体内转移到对方体内。时间仿佛在这一刹那停滞,黑而冷的雪狱里,静得可以听到心迸裂成千片的声音。。
“好!好!好!”他重重拍着玉座的扶手,仰天大笑起来,“那么,如你们所愿!”!
然而,如今却已然是参商永隔了。。